“錦月,你好生短長,我在家也惡補這個來著,可如何學也及不上你萬分之一。”
箋子寫好,錦月謹慎翼翼的捧起來,放在唇邊悄悄的吹了一下,便放在桌案左手邊對比。
上瓊樓,下瀟暮雨,裁出秋色短浸溪。素手操琴天籟音,落霞依帳,柳深杜鵑啼。瑾字傳來料峭,望不竭瓊樓玉宇。”
錦月一愣,心想,弦陽她天然是看不出的。
他的詞,聰明如她,怎會不懂?字裡行間滿滿的相思意,想看不見都難。可這情他用的有多深,不過是減輕她的痛苦罷了。
錦月握住那支浣花箋,眼神在手中桌案之間躊躇,最後似是下了很艱钜的決計,將案上的那隻支出匣子,又將另一隻支出袖中!
錦月的貼身侍婢青鸞走近,本來柔嫩的纖指因長年握劍,早已變得粗糙不堪,而麵前的女子閉目淺思的神情,讓這暮秋多了份不易發覺的暖和,青鸞抬手將她桌案前的燭光挑亮。
一雙眼如同養在水銀裡的兩丸黑水晶,清澈敞亮,淡掃蛾眉薄粉敷麵,有著傾國傾城之色,儀態風雅,舉止投足間平增著一份天然的純潔,眉眼一掃,斑斕不成方物。
錦月轉頭,抬目,已經升到蒼穹中心的彎彎新月撞入清麗敞亮眸中,睏意襲來,倦意侵滿滿身。順手抓起右邊那隻浣花箋放在玉枕上麵,合著滿屋的寧神香睡去!
實在她比弦陽要早熟諳鳴謙,可那又如何,豪情向來都不是先到先得的。弦陽不善詩詞,可鳴謙卻又愛極了這些,以是每次看到鳴謙傳來的浣花箋,便先拿到她這裡看,然後再以弦陽的名義回傳。這些,鳴謙自是不知。
“蜜斯,夜深了!”
錦月淡淡的笑了笑,同為相府蜜斯,一樣風華絕代美豔無雙,一樣身懷絕技才情出眾,說她未曾戀慕過弦陽,天然不是究竟。
曾在鳴謙聽了弦陽一首好曲,看了弦陽一支舞,便傾慕後,她也閉門在家長時候苦練琴舞技藝。雖小有效果,卻和絃陽差之深遠。
劈麵走來的男人一雙鐘六合之靈秀眼,不含任何雜質,清澈卻又深不見底。膚色晶瑩如玉,深玄色長髮垂在兩肩,泛著幽幽光。身材挺拔高頎,站在那邊,說不出超脫出塵,彷彿天人普通。
青鸞扯下上好錦稠床幔,望了一眼不知夢到了甚麼,嘴角帶著笑意的錦月,也微微的笑了,隻是那笑容裡卻滿滿的是心疼和慚愧。
錦月輕車熟路的到了淩翔閣頂層雅間內,一排闥,便看到一襲水藍色紗裙逶迤拖地的弦陽,手挽乳雲軟紗,腰間一同色腰帶,將腰部盈盈繫住,凸明顯她婀娜多姿的身材,青絲悄悄挽起,在發間挽上一個仙雲髻,斜插上一支 藍寶石胡蝶髮簪。
錦月從匣子裡取出另一隻空缺的浣花箋,一字一字的抄了下來,她的字亦是都雅,曾經一手標緻的簪花小楷驚刹天下,連那當朝年青的天子都連連獎飾她才豔雙絕!
兩隻浣花箋儘然類似了九分,一樣靚麗的紅色,一樣雋秀的字體,隻是錦月仿得有一分女孩子家的清秀,而那人寫的,多了一分陽剛之氣的蕭灑,若非裡手實在難以辯白。
錦月微微一笑,將袖中的浣花箋放在靠窗的桌案上,此時桌案早已經擺好筆墨硯另有阿誰空缺的紅色浣花箋,錦月握著筆,看著窗外那一池清幽的湖水蹙眉構思,半晌間,另首詞呈現在那箋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