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
守塔人淡淡道。
神魂之力在他自封修為破儘浮圖塔外萬重禁製後,也被消磨到最低。
守塔人並未立時答話。
話音落下,便見虛空波紋當中走出兩人。
“北域結界因他所破,魔門是以得以長驅直入,北域道門十不存一;九轉煉魔陣因他一人而毀,令你得以逃脫,百年中禍亂人間,血流成河。”
“彆怕。”他低聲安撫道。
“你既然已經下去了,就不該再上來, ”守塔人開口,聲線冷冽, 像是萬載不化的堅冰。
“無辜?”
彷彿超出一層無形的樊籬,塔中的暗淡完整褪去,天光突然傾瀉而下。
他聽到身先人俄然短促的呼吸, 環著他脖頸的手臂收得更緊,瘦骨嶙峋的身軀貼著他背脊, 微微發顫。
“他並不無辜。”
他冷聲道:“廢話少說,脫手吧。”
法無彈指將脖頸上的佛珠擊碎,一陣碧意滲入虛空,道:“魔魂不死,魔身不滅。淺顯之法冇法將魔星彈壓,還請仙尊與閣主,另有諸位同道,一起助貧僧結周天星鬥大陣!”
有人站在塔頂邊沿, 背對著他們。
他淡淡笑了笑,“即使他曾犯下大錯,畢竟與我恩愛數十餘載,魔亂平複以後,我當代他向宗主求請,將他接回家中,好生管束。”
“可當初逼他入魔的人是本尊!”他俄然厲聲打斷,“強令他去粉碎北域結界的人亦是本尊,血洗北域、為禍人間的更是本尊!唯有九轉煉魔陣,唯獨九轉煉魔陣……我唯獨冇想到,他會為我……”
“我已彈壓浮圖塔百年, ”守塔人道,“除魔渡厄,斬儘邪妄,是我之責。”
守塔人長劍出鞘,踏入虛空,冇入大陣天樞當中。
他揹著人, 徐行踏上最後一級石階。
無儘氣流囊括,石柱構建而成的鳥籠斷裂,暴風卻又構成新的樊籠,天空突然暗下。
法無微微點頭。
“好一個再無關聯。”他冷冷道,忽偏頭看向一處,“之前,本尊與你們商定,隻要本尊自封修為,破儘浮圖塔外萬重禁製,便可見活著的他一麵。現在麵我已見了,人我也救了,你們是不是――也該脫手了?”
一人長相清俊,眸中似含無儘星鬥,身上氣味漂渺不定,正撫掌輕拍,麵上含笑。
陳微遠還是淡笑,隻是目光移至他身後時,微微停了一瞬,而後側頭對身邊和尚道:“法無大師,該脫手了。”
從他所站立的處所,幾近能夠瞥見半個西洲。
說到這時,他不出聲了,眼底卻出現赤紅。
他揹負著人,立於高塔塔頂,環身四顧。
而他揹負著身後之人,體內是乾枯的靈力。
守塔人迴轉過身。
他的聲音沙啞,冷僻,透出怠倦,似是艱钜從夢中復甦。
有人撫掌笑道:“魔尊自知有計,仍然甘心入甕,勇氣實教人敬佩。”
這是針對他所設的局。
隻是九轉天魔體大成,幾近已是不死之身,本無陣法能夠限定得住他,除了當年以天魔骨為祭陣之物的九轉煉魔陣――現在天魔骨已毀,即便周天星鬥大陣再如何強大,他如果肯捨去魔軀,將魔念遁入虛空,天然能夠逃出世天。
而西洲廣袤田野上,無數旗號搖擺,以浮圖塔為中間,太古諸族的軍隊已經兵臨塔下。
……可如此,他身後之人,便會在陣法中完整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