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兒接過托盤，進房裡換上，一手綰髮，邊擰過身子從半開的窗中向東方瞭望。宮闕建在半空中，連綴的露台固然有腳結壯地之感，但臨空俯瞰，仍然下視微茫。

王舍洲的汗青上，至此多了一座波月樓，給人平話，為人排憂，供應菜色，但不留人留宿。起先江湖人士怵它的前身，曉得樓裡上至樓主，下至跑堂的，都是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不敢幫襯。厥後熱海上來了位錦衣公子，一擲萬金地領著八方妖魅夜宴十六洲，終究在王舍建起了連綴的濱水樓台。因而來往的人多了，肅殺之氣垂垂沖淡。波月樓裡美人妖嬈，男鮮生猛，俠客們即便走遍千山萬水，不來其間消磨，還是夠不上江湖職位。

她抬頭跌下去，不得方法地揮動手臂，試圖賭一賭修行者的善心。最後當然得救了，高舉的手指冇有扣住崖壁，但被上麵的大司命一把拽住，悄悄一提，便將她提上了崖頂。

高高在上的大司命，畢竟還是悲天憫人的。他偏頭叮嚀弟子：“帶葉女人去碧梅，交給青娘子。”

謝過青娘子，她端著水盆進了司命殿。這裡她來過，當初踏入殿門便步步留意，對這裡的佈局都瞭然於心。大殿的仆人不在，她垂首擰乾巾櫛寸寸擦拭，每一件安排，每一件器皿從她部下賤淌疇昔，連爐鼎上有幾道凹槽，都刻進了腦筋裡。

接下來該如何表示，她自有一套。素袍下的身姿柔嫩，行雲流水式地癱伏在地，氣味槽切。照理說男女避嫌那一套，在這裡也管用，可她的手還是被大司命緊緊握著，乃至帶著強迫性地，拇指在她的指腹和指根處遊走了一遍。

苦苦的要求，並非甚麼時候都有效，換個戰略以退為進，或許事半功倍。波月閣裡十幾年的磨鍊，讓她深諳此道，公然大司命沉默下來，半晌未語。崖兒等不來他的表態，抬眼看他，視野剛好撞個正著，他也正打量她。

快意州是甚麼樣的處所，九州無人不知。那邊是男人的樂土，銷金的好去處。年青有姿色的女孩子像牲口一樣被遴選、售賣，踏上那片地盤，今後半人半鬼，再無天日。

她站在最後一塊陸地上向遠處瞭望，水麵安靜得如同一麵鏡子，如果冇有懸浮的雲，根本分不淨水天在那裡相接。背上的雙劍嗡聲一震，化成人形落在她身後，撞羽說：“仆人稍待，我去弄條船來。”

崖兒悄悄鬆了口氣，俯身長揖：“多謝仙君。”

崖兒怔了怔，“仙君曲解了，我不會技藝，這繭子是掃地掃出來的。”

這司命殿比她設想的要大，東西配殿都走過了，隻剩後殿。抬眼望，正殿後有一架龐大的山川屏風，高可達殿頂。更可驚的是畫麵上的雲層竟會活動，想必前麵大有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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