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多識廣的左盟主很快辨清了他們的來源，“波月閣的人？”

崖兒並冇有現身，那兩位護法心氣甚高，一貫瞧不上女人，他們不歡迎她插手，隻讓她在邊上歇著。她也樂得安閒，搖著她的冰紈扇，坐在枝頭冷眼旁觀。妙手過招，一招一式都透著沉沉殺機。關山越的佩劍是茨山太阿，鐵英的劍身因多年殺伐，磨練得鏡麵般精光四溢，和重劍相擊，也涓滴不落下風。隻覺滿眼劍氣縱橫，如驚雷劈空，樹頂的崖兒捲起垂落的畫帛，悄悄歎了聲“好劍”。

破軍一笑：“現成的——項上人頭！”

他俄然想起上回做壽時，阿誰算命的瞎子對他的批語，言道本年是他最後的凶年，冇想到這麼快就應驗了。他戀戀看了路邊的繈褓一眼，“關某不懼死，但求女人一件事，留孩子一條命，他才三個月。”

你來我往百餘回合，關山越終究把背上承擔解下，謹慎翼翼放在了路旁。他們打得不成開交的時候，崖兒悄悄潛疇昔看了眼，本來承擔裡是個孩子，小鼻子小眼睛，精瓷做成的一樣，正閉著眼睛沉沉好眠。

隻是關山越彷彿有難言之隱，一味接招卻不遁藏，如許下去再好的工夫也會被拖累死。但於她，倒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最好他們兩敗俱傷，也免得她多費手腳。

她收起劍，攏了攏硃紅的衣衿，曼聲道：“看在孩子的份上，就不殺你了。情麵留一線，將來我不做波月門護法了，左盟主若在江湖上遇見我，請為我全麵。”

扣問她的傷勢，大夫說：“傷口深淺不一，淺者在肌理，深者入骨髓，短時候內恐怕不能隨便行動了，閣首要想再差遣她，就得容她靜養。”

挫敗感陡但是生，冇想到豪傑一世，最後敗在了一個女人手上。他長歎了口氣：“中間也是波月閣的人？”

大夫為她診斷，揭開衣裳傷痕累累，有些處所的皮肉都翻捲起來，一瞬讓他有些迷惑，世上真的有人能對本身下如許的狠手嗎？

劍柄執在手裡，劍身落進灰塵，關山越兀自心驚，待回過神來，對方的劍已經抵上了咽喉。

冇有密碼標價，才最最深不成測。倘或她技不如人，抑或剛好隻夠勉強對付他，引來波月閣弟子，對她倒黴。以是她必須包管萬無一失，先摘下蘭戰的腦袋，再招安各門弟子——內裡的世道太亂了，總得有個處所安身立命。她雖恨波月閣，但在其間餬口了十幾年，熟諳這裡的一樓一台、一草一木。再討厭的處所隻要變成本身的，天然也就討厭不起來了。

盜汗浸濕她的頭髮，淋淋漓漓砸落下來，她始終垂著眼沉默不語。在他考慮是不是該趁她另有一口氣，現在就把她投入煉化爐時，那蛾翅一樣的眼睫悄悄顫抖了下，他聞聲她艱钜地說：“部屬曉得端方，我本不該活著，但是我想……再見閣主一麵。”

蘭戰對她成心機，女人在這方麵有驚人的洞察力，她能從他的一個眼神，一個纖細的肢體行動中感遭到。實在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他們是同一類人，一樣的勇於冒險，一樣敢賭。她賭蘭戰妄圖色相，尚未吃進嘴裡之前捨不得罷休；蘭戰賭她傷勢的真假，在他得償所願前，有冇有策動奇襲的才氣。

這趟任務損兵折將，兩死一傷，崖兒拖著千瘡百孔的身材回到總門時，連蘭戰都大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