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呈顯也算是見了很多大場麵的,薛氏在他眼裡實在連淩家以往的奴婢姿色打扮也不如,哪忍得住一口氣,一行堅辭,一行大聲問京裡那邊官吏雲集,還要那宅邸帶著花圃可供姐姐甥女閒暇打發光陰的方要去買。
淩春娘笑道:“瞧我喜好得,竟然忘了。”說著走出幾步,向火線天井中喊了兩聲。
程紹美佳耦勸不住,淩春娘急得拍心口,直問連氏在那邊,她要疇昔看望。
坐下來喘了口氣,程紹美和連呈顯重新見禮通了名姓,淩春娘泡上幾盞濃濃的胡桃鬆子茶,端了碟便宜的五香豆乾並幾個乾巴巴的山果子讓了一回,坐下搓了搓手,方覺出些許非常,帶著幾分迷惑問道:“前兩年弟弟還讓人捎信過來講侄女兒大婚,這……說的舉家遷入應天府,是說孃家還是婆家?”
淩春娘聽了,與丈夫麵麵相覷了好半晌。
這是條極邃密的金鍊子,下方墜了個小小的圓形鏤花金香盒,擰開可盛放上些許香料,貼身佩帶,可比那些香囊之類結果好上太多。
二表嫂莫氏怔愣:“承平坊那兒不消說了,豈是平頭百姓買獲得的?秦淮河邊的屋子我瞧著也不好,又貴又窄……還多煙花柳巷,不如買遠些。”
再說那女娃兒,水蔥般的樣兒,並無一絲嬰兒肥,梳著垂髫雙髻,淩春娘推著她上前喚“姑姑”與“舅爺”。
連氏心急,第二天一早就催女兒尋訪認親。
淩妝輕描淡寫:“既是孃舅伴隨,天然是孃家了,有幾件事還需細細稟明姑父姑母,這頭一件,便是侄女已離了申家,現在是自在身,今後在京中,還望不再提起。”
淩春娘明顯是歡樂太過,有些語無倫次,且言語中忽視了連呈顯。
那少女與淩妝序了齒,小上一歲,此時年已十七,竟還未許人家,淩妝見姑母提及女兒的婚事時言辭帶著幾分閃動,知是必有起因,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初度相見,也不好多問,便親熱地拉了手互通了名字。
婦人恍忽半晌,方纔貫穿,大喜過望,抓住淩妝的手連連往裡讓,邊走邊喊:“潤兒爹,潤兒爹,你道是誰來了?”
薛氏也聽出淩妝的弦外之音:淩家再式微,也輪不到她瞧得上瞧不上,程家的家底與其相較底子就是雲泥之彆,不由得麵上憋得赤紅,似惱又似羞,連門上也未曾送出來即扯了女兒回屋細看那金鍊子去了。
叩門而入,前來應門的是個五十餘歲的婦人,寬額廣頤,兩鬢斑白,臉容頗見莊嚴之色,若非男女有彆,與淩東城的確像足了非常。
薛氏粉飾不住諷刺口氣,作笑道:“正陽門外承平坊那兒倒是王府六部官員的聚住之地……”
連呈顯忙拉住了他,淩妝也扯住淩春娘不叫繁忙,令阿龍呈上禮品,盈盈笑道:“姑父姑母切莫忙,本日侄女來得倉促,不過是認個門兒,待安寧下來,會打發財人上門奉告居處,好經常接姑母疇昔與母親說話。”
淩妝的姑父程紹美本來擔當了祖上一小座老宅,後經淩東城翻修,連呈顯帶著外甥女找到時,但見是座臨著青石板街三間兩層的黑漆小樓,前頭三間門市一間用作了收支,在這段街麵上算得上麵子。
程藹見淩妝作小廝打扮,分外別緻,止不住幾次相問,說話也冇個拘束,乃至脫手動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