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生慌不迭甩開她的手,細心打量兩眼,滿臉痘子,實在丟臉,淩家的丫頭他也是見過的,連外院行走的也是周正風雅,那裡能如這位普通,便有些不信。但她不但口齒清楚,還說得出族叔,又不免令他驚奇,歪著頭想了一會,才說:“你彆擋著道,且在我家門外候著,我去回過族叔做決計。若族叔不肯管你的事。你可不能再賴在這裡。”
柯總甲問了幾句,見她將淩家剛遷到京的一體事件都講得一清二楚,高低主子也說得不差。便信了她。
柯家就在朱衣坊頭裡,飛箏一向坐在路上哭,不免就有人上來問道:“喏,這位小娘子,為何坐在坊頭抽泣?可知裡頭來往的都是朱紫,萬勿撞了倒黴!”
飛箏至此再進不了衛國公府,又不肯回城西,恍恍忽惚地想:“既回不了淩家,又得了賣身契,也算是個自在身了,不如自賣本身,京都多勳貴官員,若得個好人家,畢竟比屈死在龔阿龍手裡強。”
衛國公府上自有屬官,門房上傳報進二門,總管曉得國公看重這柯總甲,親身出來迎了。
天氣漸黑,飛箏哭一回怨一回,又冷又餓,無處可去,勉強討到點剩飯吃了,見街頭有座小小的城隍廟,便挨在廟根底下癱軟下去。
不想大雨冷僻,尋了幾家牙行,一見她的模樣便冇有好神采,倉促趕了出來。
柯總甲領著飛箏,一五一十申明來意。
算流連風景,古猶今爾。
阿麟也不管她,自駕了車從她身邊飛奔而過,車輪子帶起一大片水,儘數潑在飛箏身上。
她將賣身契撕個粉碎,徑尋牙行。
總管揣測主子懷舊,便請柯總甲寬坐,出來回了。
飛箏好不輕易進了門,倉猝搶著剖明。
椿菌鳩鵬休較計,倚空一笑東風裡。
一番折騰,她頭上的巾幗泡了老半天的水褪出了色彩,劣質染料流下來刺激了眼睛,又痛又麻,撫今追昔,哀思不能自控,嚎啕大哭。
他逃也似地去了。
應天府判了程澤秋後問斬,淩春娘便是冇病也急出病來了,整天臥床墮淚,淩東城本就不想插手外甥的事,何況帝後都下了旨,他便整天宿在前頭的書房裡頭回絕見任何人。
總管虎下臉道:“甚麼死呀活呀的,夫人還你賣身契,是多大的恩情,這裡不是你哭的處所。”說著招了招手,便走出幾個公府的侍衛,皆帶著刀,架騰飛箏就拖了出去,狠狠摜在大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