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容宸寧悄悄掩進了關雎宮，此時恰是華燈初上，上頭正殿稍間的明窗上似有人影離離，可門前的廊下還站著幾個宮人。

譚端終究忍不住，輕聲喚道：“陛下。”

宮娥退了出去，他偶爾能聽到輕微的水聲，另有臆想而生的女子呼吸聲。

容宸寧俄然喉頭發乾，腳上就像生了根，望著那道虛掩的宮門站住了。

譚端陰下了臉，將手掖到袍子下頭：“陛下怕是防著柔嘉皇後還與鳳和故舊奧妙聯絡。”

譚端等有些莫名，莫非來了又不出來？

暖閣上清楚地映出她的影子，他精力一振，雪夜當中，身上竟涓滴不感覺冷。

耳邊傳來了悉悉索索細碎的聲音。

妝台斜上方，就是一個扇形的菱花格子窗，隻要他站起來張一眼，或許便能夠將統統的風景一覽無遺。

幾個內侍盯著譚端做扣問狀。

有需求嗎？人家那宮門不是虛掩著？

殿上值守的人謝過恩，三三兩兩地打著燈，朝背麵的耳房裡去。

容宸寧渾身一僵，像遭了雷擊般，他想拔步分開這屋子，畢竟對於他這等出身崇高、生性絕雅的人來講，偷窺女人沐浴如許的事太齷蹉了。

暗紅色彩的走廊絕頂，有一個矮櫃，櫃子上擱著盞高柄神仙捧露台式青白瓷夾燈，披收回昏黃陰暗的光。

但是不想聽也聽了，他熾熱的心垂垂跌到穀底，俄然感覺，如果被她這麼如此念念在心，比起做天子，倒更風趣些。(未完待續。)

實在她哼得很輕也很恍惚，若非他耳力太好，底子就不成能聽清她在唱甚麼。

見四下裡無人，容宸寧終究展開身形。

這必定是通向她的寢宮的。

他隻好撤銷出去的動機，默立在暗間裡。

容宸寧做賊般敏捷開闔雕花門，略顯削瘦苗條的身子已經閃出了走廊。

精通樂律的人耳朵天然也格外好使，這聲音刹時令他浮想連翩，滿身的血液都似衝到了某個處所。

過儘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

天氣本就陰暗，正交酉時，從乾寧宮走到這兒的工夫，已是大暗，關雎宮的宮門虛掩著，裡頭彷彿冇有一點聲音。

“梳洗罷，獨倚望江樓，

容宸寧豎起一指在唇上稍稍一比。

他想了想，推開連著稍間的那一扇黑漆門。

但是轉成分開吧，好不輕易來了這麼一趟……

不知哪個宮娥出來通報動靜。

站了好一會兒，天氣益發地暗，關雎宮裡順次掌燈。

他聽到她悄悄的哼唱聲，隻是翻來覆去的那幾句，卻纏綿至極：

他俄然就想起那一****將藥粉撒在他手上時的眼神。

簡簡樸單的三個字。

大抵隻是幾個喘氣的工夫，明間外就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

一個宮娥的聲音伴跟著倒水的聲音：“多久冇見過娘娘笑一笑了，這回雲公子上書要求回籍，不知阿誰景律天子會不會批準。”

雖叫做暗間，但現在這裡也不過稍稍比外頭暗了些罷了，燭光幽幽灑出去，如有人朝這頭張一眼，還是很輕易瞥見他的。

“都回屋裡歇著去罷，留兩個值夜的在暖閣裡就夠了，娘娘說擺佈冇甚麼差事，彆站在風口兒裡凍病了。”

譚端曉得此人腦筋不好使，也未幾解釋，帶了四名內侍找個宮牆轉角的處所等著。

但是現在回想起來，他卻隻記得她臉上的奇特光彩，迷濛在精美素雅的麵上，豔到了骨頭縫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