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太妃想起少年時候的苦，內心敞亮，“命裡頭享多少福，多少苦，約莫都是必定的，我享了這麼多年福，人老了冇啥企圖，便是放手也冇甚麼。你和苓丫頭還年青，熬出來大把的好日子……”到底祖孫情深，又殷殷叮嚀采苓一番。

“外祖母。”淩妝持續搓著她的腳，“我聽聞早些年您也是苦水裡熬出來的，天下事冇個定命，您當時厥疇昔了，許是冇有聞聲，皇太子說孃舅幫手先帝多年，賢名播於宇內，也許他日能夠好好兒的，您提起精氣神兒，熬一熬，如果瞥見兒孫們重又活得有滋有味，暮年纔算美滿。”

人沉著下來，寒氣便茲茲往上冒，淩妝也不例外，她怕身子僵了，起來團團而走，又打一套強身健體的掌法，這裡剛覺好些，肚子又不爭氣地叫喊起來。

裘王妃等雖駭怪淩妝的本領，卻也冇心機讚她，淩妝扶穩太妃坐在地上，見裘氏打嗝打得辛苦，便道：“舅母必是受風呃逆，設法撓撓鼻子，打個噴嚏，或許就好了。”

她們踩著新雪被扔出去，布鞋連襪子都已濕透，裹著腳凍得人木然。

孫太妃顫巍巍撫著孫女，常日裡打理得油光水滑的一頭秀髮蓬亂不堪，臉有菜色，身上酸臭，手腕上還暴露較著的勒痕，不由老淚縱橫，抱著她心肝肉兒哭起來。

裡頭混亂非常。從殘留的很多散料鉚釘凝刨花來看。本來應當是個木工房。

淩妝吃完飯，幫著孫太妃搓腳取暖，孫太妃再次落淚推卻：“我的兒，平日裡就覺著你好！我是不頂用了，你彆白白搭心機。出了這般大事，外祖母瞧你是拿得定主張的，倘或我去了，多多照拂苓丫頭，我死了也圖閉個眼。”

陸能奎老姓兒步六孤，是不折不扣的鮮卑種子，鐵血忠臣，將王子視作君，更不敢懶惰了學業，文請鴻儒，武延名宿，還愛跟他講鮮卑汗青，特彆崇拜前輩豪傑檀石槐，故而西征軍又稱檀石槐軍。

淩妝顧不上她們，拔下頭上的黑檀木簪子。將頂端的鬆葉紋一摘，暴露裡頭一套金針。

見她們哭得慘痛，徐氏倒止了哭，虎著臉替女兒除下鞋襪，臨時塞進刨花裡頭取暖，本身也如法炮製。

孫太妃幽幽歎出一口氣：“我怕是不頂用了……你們勿再折騰，讓我去了潔淨。”

裘氏的做派委實不對淩妝脾胃，她也不接腔。

隻是天實在太冷，屋裡頭又冇個炭盆火爐，尤是抱在一起，也凍得牙關打鬥。

幸虧把蘇益臧蘇錦鴻一家算在了頭裡，淩妝被押送下去的時候容毓祁大鬆了口氣。

裘氏半信半疑，何如本來頭上所戴的金簪過於鋒利，入獄時儘去了，在地上拾得一根木屑，拔出一絲兒來，翻來覆去地看，躊躇半天下不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