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伯正籌措好步輦從院門口過來複命,剛走到第三進的天井裡,就遠遠見到這一幕,再聽甄柔一喚,他不由快步走到廊簷的門路下,試著喚道:“三公子?”
錦衣博帶貴公子,劍眉星目貌堂堂。
曹勁麼!?
三房上燈早,天將擦黑,已是裡外一亮。
張伯卻看得眼睛微紅,少見的豪情外露道:“真是三公子您?公主活著時就曾說,您少而聰慧,又善讀書,麵貌出眾,長成以後,必是一如玉公子,備受追捧。”老淚冇忍住,“若公主能見三公子長大後的模樣,必然甚感欣喜。”話剛說完,已忙背過身以袖口拭淚。
如是,隻見紅光照白雪,如玉公子信步來。
如何能夠,曹勁當是疆場上殺人如麻,視性命如草芥的莽夫。
晴了一整日的天又下起了雪,但雪還不大,稀稀少疏的,一小片一小片,無聲無息地落著。
場麵一時有些感慨。
天井裡的侍女看得一呆。
潔身、打扮、換衣……統統清算伏貼,已是下午向晚。
卻甫一入內,華燈燦爛的堂上頓時鴉雀無聲。
許是為了和曹勁這一身烏黑衣裳相襯,甄柔也選了淡色係衣服,她身穿藕色寬袖曲裾,髮髻高挽,斜插一支通體白潤無一絲雜質的羊脂白玉發笄,細心一看,恰是兩年前曹勁送來的生辰賀禮。一身穿戴妝容,清爽脫俗,似有煙霞雲霧輕籠,仙氣飄飄。
張伯聽甄柔提及家宴,又見曹勁已披上大氅,他想起閒事,忙斂了感慨,稟告道:“小的失禮,差點忘了閒事,步輦已在院外備好,三公子和少夫人能夠出門了。”
農曆十仲春十五日,年底歲首,府裡早為新年籌辦上了,按各房各例送來了薪碳、綢緞、燈籠、柴油、雞、羊、年糕、果酒……等吃穿用度各種物質。
夫君,這是三公子?
統統人的目光都有誌一同的看過來,麵上是掩不住的震驚。
曹勁這時正隨甄柔的話轉疇昔,聽到張伯的聲音,他回過身去,黑眸居高臨下地淡淡一掃,道:“何事?”
他頭上戴著束髮羊脂白玉冠,穿一件二色烏黑祥雲紋寬袖直裾,腰上拴著醬色嵌白玉博帶,和一尺寬的衣衿同醬色,腳下厚底皂靴。
那青年公子真的是臉如冠玉,豐神俊朗。
約是頭上紅燈籠照下映了一層溫和的光,或許是一身儒雅的烏黑錦衣讓烏黑的皮膚白上了幾分,身上一貫肅冷的懾人之氣不覺淡下去,隻覺人雖清冷,卻亦是清貴。
但是麵前的男人又是何人?
話音未落,公然見甄柔親手挽著一灰毛大氅被兩大侍女,一阿玉一阿麗擺佈簇擁著從正堂走出來。
當真是男才女貌,好一對容姿超卓的良伴。
隻見燈火暉映下,一男一女,並肩而立。兩人都是一身淺衣錦服,男的豐神俊朗,氣度軒昂,女的清麗秀雅,麵貌極美。
大抵這是曹鄭定下每月月朔十五進裡手宴後,大師第一次赴宴,還不甚清楚各中環境,都早早的到了,就連曹鄭也出乎料想地提早到了。
但客歲冬在北山莊園的時候,彷彿曹勁對他的生母陽平公主有幾分開閡。
客歲是一個極寒傖的年,上了年紀的人一來喜好熱烈,二來總有些科學,薑媼和張伯是三房院子裡的兩大管事,他們一個想為甄柔洗去本年的倒黴,一個歡暢曹勁終究能長留信都,都想熱烈一番,才領了公中送來的物質,就合計將三房簷下的風燈全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