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說完，隻覺甚為有理，不由衝動。

天井裡花木富強，槐樹參天，人於其下，通體生涼。

曹家、薛家權勢相稱，甄柔與其成為薛欽的側室，倒不如成為曹勁之妻更有好處。

時價秋老虎短長，不過眼下時候還早，熱氣還未竄起來，就讓侍人將近來的賀禮堆累在她的天井裡盤點。

甄柔是當機立斷，卻忘了甄誌謙乃一家之主，又是一城之主，小至宅邸，大至城池，儘是他的耳目，天然早已得知曹勁送禮之事。

籌辦婚禮的日子，繁忙而充分。

甄姚去沐湯了，甄柔冇有事做，自無不成，當下應了，帶上阿玉自去盤點賀禮。

甄柔也並不在乎本身賀禮的貴重與否。

甄祖父德高望重，名滿天下，現在雖已過世了多年，仍廣為人推許，曉得甄家有喜，各地賀禮如雪花紛至。

一天井七八個侍女婢人，皆受家主影響，以為曹家人乃虎狼之輩，自不感覺甄柔主仆行動有異。

甄柔隻是瞧著這支白玉鳳笄，感覺這質地和那玉璧信物有幾分類似，不由想起那日他們一同擦拭地上血跡的景象，想到曹勁當時的神采，內心模糊有幾分不安。

書房內。

甄柔覺得隻是一淺顯賀禮，誰知竟是曹勁送來，她放筆的行動都停下了。

這日用過了朝食，陸氏和曲陽翁主一起梳理宴客的名冊，聽侍女來稟又有賀禮到了，就感慨道：“大人桃李滿天下，這都十多年疇昔了，另有這麼多人惦記。隻是眼看婚期近了，這些賀禮還冇清算，委實忙不開手。幸虧阿薑就要返來了，倒是能幫一把手的。”

宿世，她從未聽過他們甄家與曹家有過來往。

陸氏也捨不得長女一返來就忙事，諷刺了一句曲陽翁主嫌棄自家嬌兒的話，就接下道：“那就有勞阿柔了。”

好似日子一溜，就到了八月裡，甄姚的婚期垂垂近了。

畢竟他們初聞曹家人送賀禮，也都是又驚又詫。

竟然另有蜀地的……

甄柔挑了挑眉，放下記錄長安之地送賀禮的竹簡。

她隨後揭開另一個漆盤上的白紗，隻見是一對血玉鏤雕龍鳳的方形玉佩。

甄柔鋪席跽坐樹下，火線一長案，案上置竹簡，她執筆而書。阿玉跪在一旁奉侍，研墨遞水。

一支通體白潤亮澤的羊脂白玉雕鳳發笄乍然呈現。

毫無疑問，玉佩乃一對，又有成年男人手掌大小，且還是罕見的血玉質地，孰輕孰重一目瞭然。

這時遽然見到曹勁的賀禮，暫拋開的各種動機襲上心頭，她腦中隻覺豁然一開，想到了一個彆例。

主仆默契，阿玉旋即遞上一方未用過的竹簡，甄柔接過在案上放開，先揮毫“益州”二字，方書廣漢郡郡守送蜀錦百匹。

天井眾侍人在簪纓世家裡當差，如許一支無一絲雜質的白玉發笄看著雖是可貴，但到底隻要那樣一支罷了，在他們心中並不算頂上的寶貴。

甄柔隻覺俄然福靈心至，道：“曹家人送禮非同小可，必須立即回稟伯父。”

甄柔到底比阿玉平靜，很快回過神來，將筆往研上一放，也就納罕問道：“哦？是阿誰曹家人麼？他們還會送禮來，且說說看。”

說罷，叫上阿玉，讓那兩名奉禮的侍人跟上，去尋甄誌謙。

兩姐妹豪情好，夜裡同衾而眠，嘀嘀咕咕說不儘悄悄話。白日更是歡作一起，你給我點口脂，我給你染紅甲，嬉鬨篩出那陪嫁的一年四時衣裳金飾，彷彿回到了及笄之前的閨閣光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