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蕭聲起,馬車駛入楚王宮。
天已擦黑,恰是華燈初上。
現在還是漢室劉家天下,薛家隻是一方異姓藩王,但聽到薛欽的大逆之言,甄柔一點也不驚奇。十多年前,發作了一場遍及天下的民變,為停歇兵變,各地擁兵自重,自此軍閥盤據。早時,一荒地郡守都敢自主為帝,做起那天子好夢,何況具有豫、揚二州及一半荊州的薛家?
毒藥已沁入心肺,甄柔勉強睜眼,看到一臉體貼的薛欽,她不由一怔,恍惚認識中彷彿回到疇昔,她衰弱一笑,呢喃低語:“薛郎……”
“柔兒!”薛欽撕心裂肺叫道。
揚州富庶,愛好奢糜,楚宮更是如此。
曹軍能征善戰,不到十年,已占有北方絕大部分州郡,隻餘徐州、豫州、涼州三地,曹軍便可同一北方。他們甄家世代居於徐州彭城,領徐州彭城郡、下邳國兩地軍政,現在曹軍已攻陷徐州氣力最強的軍閥,剩下便是他們甄家。
饒是模糊猜到本相,然親耳聽到甄柔承認,薛欽還是不成置信,“為甚麼?你這是要毀了甄家……”一語未完,薛欽大震,滿目龐大而絕望地望著甄柔,“你想投奔曹軍?”說完不等甄柔迴應,已悔恨道:“此次領軍的是齊侯的第三子曹勁,你莫非就不怕甄家重蹈袞州張氏舊路?”
端起角落案幾上的燭台,從內到外一處一處燃燒而行。
隻是冇想到此舉,說不定還能投曹勁之好,替他一泄心頭殺兄之恨。
***
當濃烈苦澀的藥味在口腔伸展時,甄柔被扶進婚房。
這時,太陽從東方升起來,照著楚王宮堂皇壯觀的正門。
合法此時,“哐啷”一聲,隻見橫梁從天而降,一道火線隔斷了侍衛救援之路。
一個侍人直嘬牙花子道:“我這輩子,竟然還能看到這麼多財寶堆起!”
想著,甄柔唇邊出現甜笑,完整墮入無儘暗中。
“柔兒!”薛欽心急如焚,顧不得大火,衝了出來。
薛欽聞聲一怔,停止抵擋,任擺佈侍衛先救他出去。
甄柔也不掙紮,就任由認識恍惚下去。
見甄柔態度有些硬化,薛欽一喜,坐到床旁,去拉甄柔的手道:“已儘數出世子苑了。”說完又語帶慚愧道:“雖將你的嫁奩用做軍餉,但他日我必然雙倍償還。”頓了一頓,目光中帶著難明的深意,“再則這也會減輕你在楚國的名譽。”
青梅竹馬,自幼訂婚,像長兄一樣珍惜她的人,更是曾許以平生的夫君,卻背信棄義另娶彆人。
此時已是逢魔時候,殘陽餘暉覆擋住楚宮琉瓦上的天空。
即便庫房,也是雕梁畫棟,帳幔絹幕之類陳列應有儘有。
“快為孤救人!”到了室外,薛欽雙眼赤紅,吼怒侍衛入內救人。
錦緞帳幔遇火即燃,火苗“嗖”一下竄了起來,傢俱、箱籠俱已燒著,轉眼已是濃煙滾滾,令人堵塞。
薛欽措不及防被一把推開,但救民氣切,也不及思考就要追了出來。隻在這時,一群楚宮侍衛衝了出去,拉住薛欽,然後一女子在堆棧外悲傷欲絕地喊道:“夫君,你這是要我們母子隨你而去麼……”
想到這裡,甄柔眼裡已有屈辱的淚水。
薛欽大喜,“我頓時救你出去!”說著就要打橫抱起甄柔。
曹勁,北方軍閥――齊侯曹鄭之子,母陽平公主,乃當明天子胞妹。他的母係血緣高貴,父親卻與寺人本家,乃至認寺人為父。七歲時,陽平公主病逝,他落空正統教養,脾氣殘暴極肖其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