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日下朝後，我回府時路過了夏贄的府邸，卻見他那邊張燈結綵，來賓合座，疇昔送禮的人足足排了三四條街，兒臣長了二十多年，還從未見過都城誰家置備宴席有如此盛景”，齊王添油加醋，說得眉飛色舞，“兒臣深思著，臨江王造反，國難當頭，他是何啟事要如此大張旗鼓的籌辦宴席，我就差了人去問，冇想到竟是升遷之喜”，說到此處，他悄悄抬眸看了宏治一眼，見他神采黑沉如鐵，不由竊喜，“兒臣還傳聞，就在臨江王造反當日，他還偷偷納了一個小妾……”

杜修文皂色官靴跨入上房，冷冷掃了一眼滿地的珠玉金銀，然後把目光鎖在了蹲在牆角裡的夏贄，身長八尺的身軀一臉惶恐的貓在角落裡，狼狽不堪。

“還冇有”，崔珃答道。

上房裡堆滿了花花綠綠的表禮，滿是人間可貴一見的寶貝，夏夫人坐在禮海中心，抱了滿懷的金銀玉器，笑的合不攏嘴，看來這些報酬了當官，真是下了血本，還是馨月心機小巧，這回可要好好感謝她。

宏治冇有抬眼，淡淡道：“讓他出去吧。”

總管躬身唯唯應著，忙叮嚀小廝關門謝客，本身又倉促朝府內去了。

還不等他把話說完，夏贄就一巴掌摑了疇昔，瞪圓了綠豆眼，叱問道：“誰讓你們這麼乾的，他孃的都想讓我死麼？”說著，就把門前石獅子上的大紅團花扯了下來，狠狠踩了幾腳。

夏府門外擠滿了看熱烈的人，此中有一個用輕紗遮麵的女子，盈盈立在人川核心，見到夏贄被押走，她如水的眸子微微明滅，玉臉卻隱在麵紗下看不到任何神采，她鵠立了半晌，便提步分開了。

“甚麼動靜？”宏治擱動手中的摺子，靠在椅背上。

話音剛落，一個年青宮人走進殿內，伏在地上道：“啟稟聖上，齊王求見。”

杜修文踱步疇昔，捋了捋清須，麵上帶著幾分幸災樂禍：“本來我還想著今晚請夏大人過府敘話，哎，天有不測風雲，看來隻好改到牢裡了”，他負起手，聲音轉亮，“來人，把犯官夏贄押入大牢”，說罷，甩袍先去。

總管摸著高高腫起的臉，委曲道：“是、是夫人……”

“這個成事不敷敗露不足的孃兒們”，夏贄甩袖跨進府內，又回身喊道，“還楞著做甚麼，還不從速把這些人都給我哄走咯！”

宏治悄悄抬了抬手，表示他免禮：“你來有甚麼事麼？”

宏治一下子就明白了，為甚麼他特地交代過儘早製定候補官員名單的事，夏贄遲遲不報，本來他是想趁著這個機遇海撈一把，發一返國難財。

紫宸殿中隻要四個內侍唯唯候著，顯得疏闊光輝的殿宇更加清除，固執烏黑拂塵的內監總管崔珃立在丹墀上，垂手斂目，連呼吸都儘量纖細，以免收迴響動驚擾聖駕，而遭到無辜遷怒。

宮人起家，卻步退下了。

他下朝後瞥見自家門前披紅掛綠，車水馬龍，一時反應不過來，還覺得本身走錯了府門，待看到門前迎來送往的是自家總管時才必定冇有走錯，他定了定神，上前喝問道：“這是如何回事？你們這是乾甚麼？”

總管滿麵喜氣，嗬嗬答道：“恭祝老爺升遷之喜，納妾之喜，雙喜臨……”

臨江王謀反震驚了宏治封存已久的心結，二十年前他堪堪擔當大統時，吳王造反，兵鋒中轉京師，他差點就要成為階下囚，連續四十多日的交兵，他無時無刻不處在深深的驚駭與獨孤當中，就彷彿單獨走在絕壁邊，即便現在，他半夜夢迴，也仍會盜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