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調軟軟的，婉轉飄來，帶著越地獨占的味道，倒是蘇靖荷最喜好的小曲，她未曾去過吳越，腦海裡卻描畫過無數次吳越的風情。

她自小與小姨最是靠近，當初小姨遠嫁江南，每年可貴返來，這時候她必然賴著母親帶她回靖國公府，她最喜好趴在小姨膝頭，聽著姨娘提及吳越的景色，深深的冷巷裡，撐著花紙傘踏在濕涼的石板路上，或是坐在烏篷船裡，看岸邊開滿杏花......

蘇靖荷頓了頓，在言聲覺得她要回身之際，卻聽她輕聲問著：“與我有何乾係？”

“這個我曉得，府裡有你守著，也曉得見機行事，我才放心。”常日蘇靖荷行走都會帶著沉香，頭一回讓個新進的丫頭跟著，也是想到將沉香留在暖閣裡，大師纔不會多想。

“言聲，可算找到你了，王爺......”劈麵走來五十多歲的老夫，瞥見言聲身後的兩名小廝，嘴邊的話又吞了歸去，直到走近言聲身側，在他耳畔不知說了甚麼。

雪越落越大，蘇靖荷躊躇了會，纔是帶著蘭英回了國公府，顛末繁華院時，模糊約約，能聞聲牆彆傳來的吳越小調，蘇靖荷伸脫手撫上牆麵，她在這院子裡住了好久，卻不知與慶王院落隻是一牆之隔？

“隻是順路過來罷了，待會你得陪我去一趟西街，有事情要做。”蘇靖荷輕淺說著。

院子裡隻剩下蘇靖荷主仆二人，蘭英走近幾步，小聲道：“這可如何是好？”

蘇靖荷抿著唇，看向不遠處的假山，她幾步走近，正欲將方盒安排在假山上再轉頭，卻突地聞聲悄悄淺淺的吳越小調傳來。

“這事二爺叮嚀小廝去辦就好，如何非得讓蜜斯跑一趟？”蘭英有些不解，小聲問出。

那人卻還是冇有接過盒子，隻道：“你們等著，我去回稟。”話音剛落，府門砰一聲合上，差些撞了蘇靖荷鼻頭。

蘇靖荷一愣，本覺得將東西交給下人便能拜彆，現在那裡肯，連連擺手：“府上另有活計，主子得從速歸去。”

從慶王府出來，肩膀上垂垂落著雪花，蘇靖荷昂首，看著天涯緩緩飄雪，不由回望身後的慶王府，彷彿瞥見那年深宮裡的寒冬，十歲的皇子抱著慘死的母親，那份絕望與哀慼，和剛纔假山之上一模一樣。

從一個養花的粗使丫頭一躍成為屋子裡的一等丫頭，可謂風景，可，看著麵前小廝模樣打扮的蜜斯，蘭英倒是莫名，都說三女人是個暖和性子，卻冇有人奉告她，女人行動乖張！

走出小院，恰好撞見言聲，見蘇靖荷要走，與他插肩而過，不免出聲說著：“本日曲直貴妃的忌辰。”

回到暖閣，算是有驚無險，大爺房裡正鬨著事，大師也都冇重視蘇靖荷這邊。沉香一邊替蘇靖荷換著衣裳，一邊回道：“傳聞大爺寵妾滅妻，大奶奶抱著祖哥兒回了孃家，老爺現在正起火，老祖宗也是氣急。”

“讓老祖宗曉得了，奴婢們都要捱罵的。”蘭英顫顫悠悠說著。

小姨教過她一首吳越的曲調，也隻這一首，卻不想能在慶王府再次聞聲。

順著聲音的泉源，蘇靖荷徐行走去，轉過曲徑，抬頭，看著遠遠假山上一襲深灰大罩裹著的男人，麵色慘白如雪，紅唇若梅，眉宇間悄悄蹙起，手中一隻小竹笛，短短的，卻奏出最動聽的曲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