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蜜斯……”

“那我們能夠令人探路啊，雖說慢了些，總比坐以待斃強。”

“大雪一日不化，糧草一日運不到廣原。這是天亡我丁家，丁家的氣數……儘了……”

丁玉落目光明滅了一下，終究凝注在丁浩身上，嘴角也暴露了一絲淺笑：“如果承平亂世時，糧車被劫還算不了甚麼，恰好這是邊軍的糧草，恰好北方韃子正在襲擾邊關，丁家闖下如此彌天大禍，那是誰也救不得我們了。我想……爹爹必然會很光榮，光榮他一向視你如路人，因為他的這份狠心，竟然給丁家留下了一線香火。前人說，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現在想來，真是一點不假……”

丁玉落忽地格格一笑，肩頭的積雪簌簌落下：“這場雪……的確就像是專門為我丁家下的……”

她神態恍忽，臉上反而出現一片嫣紅，那種古怪的神情，看得丁浩心中悄悄生起一股寒意。隻見丁玉落說完，已攸地反手自肩後抽出了那柄明晃晃的利劍：“玉落既救不得丁家，現在隻求死個潔淨，免得活著受辱……”

四周的人擺佈看看，都冇發明丁玉落的身影。方纔丁玉落還在這裡和那些管事們一起苦苦勸著大師，但是這會兒工夫，誰也冇重視她到甚麼處所去了。過了好半天，薛良才道：“阿呆，方纔……我看大蜜斯往那邊去了。”

敞亮卻毫無暖意的太陽高高掛在天上，陽光照在無垠的雪地上，反光刺得人兩眼發花。躲在大車中間倉促吃了點乾糧的伴計們一臉怠倦，任憑丁玉落和柳十1、李守銀等人如何鼓勵，乃至懸以巨賞，也不肯再往前一步了。

“他說，如許奇特的氣候，連他事前也冇看出來。這場雪早不下，晚不下，恰好這個時候……堵住了我們的來路，堵住了我們的活路啊……”

丁浩看了眼大車的車輪，木製的輪子，寬度不及汽車輪胎的一半，車上載側重重的糧食，完整陷在深深的積雪裡，騾馬力量有限，在普通環境下才拉得動這很多糧食，這類景象下隻怕騾馬數量更加，也很難把車子從厚厚的積雪裡拖曳出去。

“大蜜斯……”

丁玉落單獨站在火線，就那麼定定地站在那兒。丁浩走到她的側後，站定，看到她的臉很白，就像她肩頭的雪花。慘白的臉毫無活力，使她的人看起來就像一具雕塑。

“探路？就算我們找獲得路，這車載著這麼重的糧食，在厚厚的積雪裡也底子轉不動啊。”

大雪麋集，六合一片蒼茫，天亮時，又颳起了大風。開初另有暖意時下的雪粘粘的，都站在人身上、車輪上，現在暖意一空，風颳著雪花直往人的脖領子裡鑽，更叫人寒氣徹骨，遠遠看去，那一行人馬都成了能活動的雪人。

“大蜜斯……”

“大蜜斯……”

丁玉落緩緩轉過身來，一尾雪花孤零零地飄下來，被輕風吹到她的臉上，她長長的睫毛眨都不眨，那雙眼睛看著丁浩，但是那浮泛的眼神飄過丁浩，彷彿看到了遠處重堆疊疊的山嶽和河道……

丁浩順著臊豬兒指的方向看去，火線一片蒼穹，遠遠的與大地的烏黑交叉在一起。白茫茫的大雪把蘆葦都壓彎了，蘆葦彎成了弓形，葦梢埋在雪裡，葦杆毛茸茸的，像一條條狐狸尾巴，在厚厚的積雪上，有一行深深的腳坑。丁浩從車轅上拔起長鞭當柺杖，追著那行足跡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