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岑微微一笑，道：“如果老夫所料不差，折大將軍是決不會另擇一地安設這些百姓的，而大宋朝廷，也不成能在此時為了他們與府州翻臉。赤忠將軍不會帶著他的軍卒一向守在這裡，到當時，這數萬百姓，就隻要留在這兒任人魚肉，他們是楊大人親手帶出來的，視你如再生父母，你……忍心看著他們飽受培植？隻要你承諾照顧我這數千族人，這僵局，老夫來替你解開，如何？”

李光岑笑容一收，忙道：“快請，”說著就要起家。

楊浩沉聲道：“楊浩一諾令媛！”

楊浩安撫道：“木老，那已是很多年前的舊事了。幾十年來，天下竄改如滄海桑田，轉眼成煙。無數豪傑，都已成為風中舊事。你就不要再悲傷了。”

楊浩悄悄“啊”了一聲，李光岑籲歎幾聲，又道：“今後，我就帶著侍從在外族的草原上流浪，還娶了妻、生了子。當時，我的侍從也已大多娶妻生子，再加上收留了一些草原上流浪的人家，垂垂成了一個小部落。但是，我的叔父擔憂我會歸去奪他的權，一向在派人追殺我。有一次他的人找到了我的下落，趁夜對我的部落策動突襲，侍從們搏命搏殺，把我救了出來。但是，我的妻兒卻雙雙慘死，當時……他才五歲。”

李光岑動容道：“此言當真？”

火光驟起，諶沫兒的眼睛下認識地眯了一下，再伸開時，瞧見木魁的模樣，認得他是白日與他們曾大戰過的仇敵，不由錯愕道：“他是漢人？”

楊浩一愣，這才曉得他的妻兒已死。李光岑自顧又道：“如果他還活著，如本年紀也該與你相仿了……。楊欽使，你一向很獵奇我的身份，本日請你來，老夫無妨奉告你曉得，老夫的確不是淺顯的農夫，也不是北漢的百姓。”

五代十國期間，收義子是極遍及的一種社會民風，就連後唐明宗李嗣源、後唐末帝李從珂，後周世宗柴榮、蜀帝王建、荊帝高季興、南唐帝李昪、北漢帝劉繼恩，北漢帝劉繼元這些帝王都是先帝的義子出身。

李光岑道：“不錯，你是百姓的父母官，也是一個真正愛民如子的父母官。把他們交給你，我本無甚麼不放心的，但是，我的部下舛傲不馴慣了，恐難等閒受人差遣。以是，老夫想要楊欽使拜老夫為寄父，你我有了父子之名，他們纔會把你視為仆人，楊欽使，你可承諾麼？”

李光岑正想著，帳外木恩沉聲道：“主上，楊欽差到了。”

他怔了一怔，忙也用黨項族語答覆了一句。兩小我你一言我一語不竭地對答著，語速越來越快。一旁諶沫兒隻能聽懂一些瑣細的語句，她強捺了好久，終究忍不住問道：“小野可兒，他是誰，是我們黨項羌人嗎？”

楊浩目光一閃，緩緩說道：“木老，你那數千族人都是在草原上流浪的牧民，必定精於騎射、擅於馳戰，這數千人裡去掉婦孺，起碼也有一兩千的精兵，如果讓他們倚仗天時保護這蘆河嶺，那麼除非夏州、府州正麵開戰，傾巢出兵，不然他們足以護得這裡全麵了，是麼？”

楊浩已然走了出去。自李光岑以下，個個身材魁偉高大，以是這帳蓬建的也比其彆人家的帳蓬高大很多，楊浩連腰都不消彎就走了出去。一見李光岑正要起家，楊浩趕緊搶前兩步說道：“木老不必起家，請坐下。木老還不歇息，不曉得找我來，有甚麼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