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又敢在那當口去尋父親說她和四姐的事。

那樣的日子，毫不比現在好過。

太微抬眼，麵無神采地凝睇著她：“既然是受了傷，那便該送回家來，父親人呢？”

到底是不止她一人看破了祖母的心機。

她所知的那些，再不是必定。

太微眼神一凜：“去門口候著？”

父女倆就這麼各自站在原地，永無停頓。

太微不動，他亦不動。

她口中說著“父親”二字，內心不知如何的卻想起了小時候。

碧珠頭也不抬，急倉促找出身杏斑白的裙子來道：“是呀！剛剛纔來的！說是幾位女人那邊都派了人！”

他但是祁家的當家人，是祖母獨一的兒子。他若當真受傷，府中當時必然是兵荒馬亂，一團愁雲，大家提心吊膽，如何能夠會想到她還在祠堂裡罰跪未起。

因是在獵場受的傷，這護送的人選不定會是甚麼身份高貴的大人物。

父親拍須溜馬的本領，是史上罕見的。他必定要做個前無前人後無來者的第一諂臣，遺臭萬年，叫人鄙棄。

可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她竟然還要她們換衣……

想來是惦記取建陽帝會派人送父親返來。

太微低頭深思著，忽見碧珠再次入內來尋本身，麵色是比先前報信時的更要丟臉。

年紀小的時候，她尚能撒嬌嬉鬨，現在大了，還能做甚麼？

他的“豐功偉績”，是要被載入史冊叫先人“稱道”的。

但明顯前一日，她麵對太微時的態度還是那樣得對付和驕易。就是碧珠本身，也不明白本身到底是如何一回事。

太微不覺站起了身。

如果傷情嚴峻，天然會有人來知會她。

誰知到了垂花門邊，另有來得更早的。

他們父女之間，彷彿有著一座無形的高牆。

而她，至死都是個諂臣之女。

太微莫名有些泄氣，聲音也有力起來：“人呢？”

碧珠眼瞧著，倉猝丟開了手裡的裙衫，也吃緊跟上。

父女之情淡薄如水，她聞聲父親受傷時，腦海裡率先閃現的動機是事情對不上影象，隨後想到的是傷情嚴峻不嚴峻，如果嚴峻，乃至命不久矣，她該如何帶著母親和小七分開靖寧伯府……

太微嫌她倒黴，但也不得不承認，她這麼梨花帶雨的，竟比平常看起來更美。

太微內心五味雜陳，望著碧珠又問了一遍：“是在路上還是已經返來了？”

他躺著，叫人從門外抬了出去。

靖寧伯祁遠章，至死都是個諂臣。

太微麵沉如水，寂靜了半晌後道：“不消去了。”

太微抬腳徑直往外走去。

唸叨著，靖寧伯祁遠章也進了門。

她一向是羞於提及父親的。

世人有多仇恨建陽帝，便也就有多仇恨他。

她們能活著，且能活得這般繁華安樂，說來講去，到底還是借了他的光。

她一點點大的時候，也是管父親親親熱熱叫爹爹的。可不知是哪天起，她再冇有那樣喚過他。偶爾見了麵，便也隻叫父親。

正想著，剩下的幾個也都漸次達到。很快垂花門口便站了個嚴實，女人們站前邊，丫環婆子跟在背麵。比及祁老夫人來時，已是滿滿鐺鐺。

碧珠冇聽明白：“您說甚麼？”

規端方矩的，卻並不靠近。

但比之父親，她恐怕還是差了一大截。

前者是恨，後者是厭，是令人不齒的肮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