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氏這兩天夜裡睡得不好，經常半夜便醒了過來。且這一醒，便很難再入眠，她老是一坐就是一夜。

薑氏不曉得太微是為了甚麼深夜跑過來的，可太微進門便跪下的企圖，她曉得了。她抓著太微的雙手，歎口氣道：“起來，脫了鞋子，把衣裳也換了。”

太微眼睫輕顫，有些驚奇地看了她一眼。

太微來紫薇苑走動之前，薑氏的就寢，已好了很多。

他看起來，可實在不像是個能這般重情重義的人。他給母親送了這些昔日物件過來，圖的甚麼？

薑氏道：“是你父親，偶爾翻出來，瞧見了，就讓人拿來了。”

“孃親，外邊來了一群人。”太微還是不起來，“不坐了，這般跪著渾身舒坦，挺好的。”

太微蹬掉鞋子，坐在了母切身側。

她望著太微的側顏，悄悄地說道：“夫人醒了一回，才睡歸去。”

耳邊喧鬨，如風聲掠過。

倚翠內心一鬆，趕緊謹聲承諾著退了出去。

薑氏內心一軟，揚聲喊了倚翠出去，叮嚀道：“去翻翻西屋的那兩口箱子，找身舊衣裳出來給五女人換。”言罷她又叮嚀了句，“不消管彆的，隻挑了潔淨溫馨的拿來便可。”

她的女兒，到底是她的血肉。

倚翠攙著她的胳膊，又撿起了一旁的燈，將太微扶到了廡廊下。

太微仰著臉，閉上了眼睛，雙手悄悄搭在她的腿上：“孃親，那我能在您床上躺一會嗎？”

倚翠低低喚了一聲“夫人”，走到她跟前，稟報導：“五女人來了。”

這一回，母女倆靠得比平常都還要更近一些。

倚翠忙笑了笑，將簾子打起來，退到一旁，請她入內：“女人出去吧，夫人醒了。”

太藐小女人家家的，這麼跪著，膝蓋那裡受得住。

至於究竟如何個不靜，又是為何不靜，她便一個字也不再流露。

薑氏趕緊探出半個身子，伸長手要來扶她：“俏姑，你這是做甚麼？”

倚翠偶爾起來，順道去探她，便會瞥見她在黑暗裡誦唸佛文。

薑氏哭笑不得，抬手重拍了一下她的腿：“這麼大的女人了，也冇點端莊。”

她小孩兒似地閒逛起兩條腿。

滿是他偷偷留下的？

她不親身見母親一麵，實在難以放心。

太微就站在簾後。

太微今後一倒，躺下來抬頭看向了帳頂，有些漫不經心腸道：“孃親，白日裡您是如何了？”

可薑氏沉默了一會，開口應了句“去吧”。

可問完了，她便想到母親疇昔的東西應當都叫祖母一把火燒光了纔是。

一左，一右；一上，一下。

走到床邊，太微喊了一聲“孃親”，在邊上跪了下去。

倚翠緊緊跟著太微。

她不看沙鐘也知，眼下還是深夜。

那點心機呀……

太微冇有看她，隻是道：“我來看看孃親。”

薑氏卻笑了起來：“是啊，冇剩兩身，全擱在那了。”

她跑了一起，現在站定了，隻感覺心臟狂跳，呼吸短促，半響也未能和緩過來。聞聲倚翠的問話聲，她想要答覆，卻冇法言明。

她本能夠直接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或更靠近些，坐在床沿，但她皆冇有，她隻是跪下了。

薑氏有些急了：“你起來，快起來，有甚麼事我們坐著說！”

思及此，眼神一暗，太微噤了聲。

倚翠想著太微的模樣，怕是本身打發不動，不覺有些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