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走近了,心下一凜。這年青人,帥則帥矣,卻周身一股凶霸之氣!長年在陽光下曬出的古銅色肌膚,映托著漂亮的五官。鼻梁高挺,額頭光亮,一雙濃眉下目光如炬,透出陰狠,如同一頭緊盯著獵物的豹子。一縷長髮垂在右耳側,其他髮絲均髻在頭頂,這一縷用心垂下的發,顯得性感至極。
“恰是。大秦國主聘他為國師,著專人來請,上月已至長安。我費儘艱苦趕到姑臧尋他,卻撲了空。隻好再往長安。”
“已婚了麼?”不帶任何豪情的聲音,聽著教人脊骨發寒。
“這麼多天了,總算看到個過得了眼的。”他用打量獵物的眼神看我,薄唇抿出一絲涼意。眼角下垂,滿臉戾氣。
心念一動,他竟然叫的是他的梵文名!倉猝改用吐火羅語:“大師熟諳他麼?”
慧皎《高僧傳 佛陀耶舍》:佛陀耶舍,此雲覺明,罽賓人也,婆羅門種。年十九,誦大小乘經數百萬言。然性度簡傲,頗以知見自處,謂少堪己師者,故不為諸僧所重。年二十七方受具戒。後至沙勒國。羅什後至,複從佛陀耶舍受學,甚相尊敬。什既隨母還龜茲,耶舍留止。頃之王薨,太子即位。時苻堅遣呂光西伐龜茲,沙勒王自率兵赴之,使耶舍留輔太子委今後事。救軍未至而龜茲已敗。王歸具說羅什為光所執。舍乃歎曰:“我與羅什相遇雖久,未儘度量。其忽羈虜,相見何期?”停十餘年,乃東適龜茲,法化甚盛。時什在姑臧遣信要之。裹糧欲去,國人留之,複停歲許。後語弟子雲:“吾欲尋羅什。可密裝夜發,勿令人知。”行達姑臧,而什已入長安。聞姚興逼以妾媵勸為不法,乃歎曰:“羅什如好綿,何可使入棘林中?”
我迎上他越來越駭怪的目光,微微一鞠:“這些,是法師當年給羅什的信中所提。信先到龜茲,被羅什之弟,國師弗沙提婆保管。後交予羅什弟子盤耶他羅從龜茲帶到了姑臧。”
當年,羅什的二十四個龜茲弟子長途跋涉來到姑臧跟隨羅什,這封信,終究交到羅什手中。
我啞然發笑。當代,特彆戰亂中,人的均勻壽命不過四五十。女人貧乏營養,又冇有護膚品扮裝品,過早勞作生養,很輕易衰老。“法師,我已經三十五歲了,不過是皮相看上客歲青罷了。”
向那些女孩刺探,她們剛被虜不久,隻顧哭泣。此中最年長的女子,看起來已有二十五六歲。身高近一米七十,五官不如漢人女子邃密,應當是匈奴人。她雖不標緻,但頗沉著,對我決計多看了好幾眼,彷彿有些深意,然後奉告我曾聽部下喚他劉將軍。我總感覺她依罕見些麵善,問她的名字,叫嚴靜。這個名字極其淺顯,冇甚麼特彆印象。再多問幾句,她便甚麼都不說了。
想出言回嘴,話到嘴邊,卻仍然吞回。淡淡地笑一下,我與羅什,又何必在乎彆人的觀點呢?我此次來,隻要半年。伴隨他都來不及,哪偶然候去想彆的?
如許的男人,惹上了絕對冇甚麼功德。有些惶恐,該如何對於他?他已至我身邊,朝霞落在他抬起的下顎上,光彩奪目。俄然感覺有點不對勁,隻見一隻長臂敏捷伸來,還冇等我反應過來,人已被拉到他胸前。
他果然迷惑:“你丈夫?”
他細心看了看我,又點頭:“女施主莫要妄言。你看上去最多不過二十三四,怎能夠十六年前是他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