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我的手，目光灼灼：“艾晴，不要讓一個哀鴻餓死。”

我心中一動，蒙遜公然是熟讀文史，心機機靈，跟彆的單靠蠻力的匈奴人不是同一層次。難怪男成、段業，另有呂光都顧忌他。

“另有，這是杜某購得的一處房產，在西門大街四周。固然不大，內裡器物還算齊備。”他從懷裡取出一串鑰匙，放到我麵前，“杜某出征期近，不知何日返來，也得空打理此處。如法師與公主不棄，這屋便交與你們，但住無妨。”

“哦？可惜甚麼呢？”他挑眉，語氣還是沉穩。

我還是點點頭，表情刹時變得沉重。

羅什璀然一笑，朗聲道：“直照空有，行空不證，涉有不著，故名便利。萬事萬物皆有人緣，真空俗有兩麵，無不是萬物之原賦性相。隻要洞察諸法空和諸法有，便能居五塵而不染，處眾穢而常淨。入存亡而無所謂，於諸榮辱心無憂喜。”

提起先人，他暴露一絲高傲的淺笑：“鄙人確係飛將軍李廣十六世孫。先祖在漢初受命到隴西征討羌人，不幸戰死。後代前來奔喪，將先祖葬於隴西，並遷百口於此。已曆四百餘年。”

我考慮一下，接過鑰匙，口裡萬般伸謝。杜進說的冇錯，羅什傲岸的性子，不會接管如許的奉送。但是，我們本身的錢，有更大用處，的確支撐不起買房這麼大項的破鈔了啊。

他的聲音沉穩，穿著講求，唇上留著經心梳理的髭鬚。眉庭開闊，儘顯威武之氣，舉手投足間雅量實足。此時的他跟羅什年紀一樣，仍然保持著很好的身材，看得出常日定是勤習技藝。

“我冇有啊……”有些委曲，兩次都不是我去招惹的。蒙遜也隻是演戲，可巧工具是我罷了。

自向來到姑臧，已經冇人再叫我公主了，除了一起與我們一起來的幾位。轉頭，果然看到身穿鎧甲的杜進帶著幾個侍從大步朝我走來。看來，他又要出征了。

他冇立即答覆，先請我上榻就坐，讓仆人上茶。漸漸抿一口，然後看向我：“法師與夫人連日來以一己之財力設施粥點，姑臧城內到處傳播法師之德。李某天然有所耳聞，心中敬佩至極。鄙人略有薄財，也願為逃亡百姓經心。隻是一己之力，終是杯水車薪。而涼王平叛不暇，李某此舉無人賞識啊……”

羅什對蒙遜所說的“人緣”出自《維摩詰所說經》。

我有些不解，我們不是被呂光安排住在宮裡麼？為何要送我們房產？

本來是為這事煩惱。噓口氣，幫他倒茶：“為甚麼？他不曉得流民饑餓，逼急了便會動亂，於他有何好處？”

蒙遜麵無神采的臉上有些許動容，深思半晌，又對我瞥來意味深長的一眼，微微頜首：“入存亡而無所謂，於諸榮辱心無憂喜。法師公然是睿智之人，難怪能出塵出世而保持佛心，蒙遜受教了。”

他的神采還是不太都雅，想到他應當看到了蒙遜用心裝模樣親吻我的那一幕，內心惴惴：“嗯，羅什，你看到的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跟他冇有任何……”

“妾身不請自來，萬望李公子諒解妾身的魯莽。”我盈盈一拜，開門見山地奉告他，“妾身特為賑災一事來此與李公子相商。”

――――――――――――――註解―――――――――――――――――――――

我曉得他不但有個名垂千古的先人——李廣。他的祖父是前涼張軌的將軍、侯爵。父親也很馳名譽，可惜死得早，李暠是遺腹子。不過這些與他的先人比擬，也不算甚麼。因為他的先人，兩百年後，將初創中國汗青上最恢宏的亂世——大唐！（注：李唐建立者李淵自稱為李暠七世孫，到底是不是，學術界仍有爭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