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糧食,絕對不會是呂光帶出去兵戈而剩下的。在這災荒中那裡還能找到糧食?我在街口看著呂氏一族的趾高氣昂,內心嘲笑。
而那些所謂的雄主們,又有誰在災荒來臨時,真正的在乎百姓?北魏的建立者拓拔圭,算是個雄才大略的豪傑了,在與後燕兵戈時,瘟疫風行。他查問軍中疫情,部下答覆:“十人中隻活四五人。”而他的反應則是:“此乃天命,冇法可想。幸虧到處有人,不怕無百姓可放逐。”甲士都死了一半以上,百姓的慘況如何,史乘並無記錄,也可想而知。
“關中饑、疫。”
送走蒙遜的第五天,農曆仲春初,陽曆三月中旬,封閉了一個多月的城家世一次翻開。姑臧住民麵帶菜色堆積在街道兩邊,苦著臉被迫驅逐平叛返來的呂光雄師。下了近三個月的雪終究在初春的回暖下溶解殆儘,被埋了好久的渣滓鋪滿街道,呂纂前兩天趕著命人倉促打掃一遍,卻還是難掩饑荒後的狼籍。
十六國一百三十多年裡,翻開史乘,常常看到的短短幾行字:
“是歲,大饑。”
這本是條好動靜,卻無呂光所希冀的山呼萬歲,看得出呂光有些悻悻。呂纂倉猝辯白流民都在城外,他會前去公佈涼王的善政。
呂光在人群最集合的鼓樓前大聲宣佈:平叛勝利,是天佑涼州。凡是姑臧城民,可憑戶籍領糧。而流民皆可領到麥種和口糧,登記後馬上返鄉耕地。逃荒時丟棄的田畝,都可領回。目下已是開春,呂光可不但願接下來的秋收再無糧可征。
管家已知羅仇被殺,麵色凝重地對我點頭,與幾名仆人一起將蒙遜抬上門口的馬車。站在朱漆大門前,看著馬車飛速駛離,我鬆了口氣。
步兵的行列過後,長長的牛車隊緩緩駛進城門。車上堆著的,看形狀是糧食!餓久了的姑臧住民看到這一車車糧食後騷動起來,人群中發作出陣陣狂喜的呼聲,這是劫後餘生的人用極力量收回的嚎叫。人潮向街心擁來,卻被街邊保持次序的兵士攔住。一隻隻肥胖的手臂伸出,有望地在空中虛抓。
“大旱,疾疫,米斛萬錢。”
管家有些驚奇,但他每天在府裡見到我,又親眼看到蒙遜對我的尊敬態度,倒也冇多思疑。我曉得這管家是蒙遜的族人,極得他信賴,低聲叮嚀他:“從速帶小將軍回盧水,呂光的人頓時就追來了。”
王粲《七哀詩》中所述:“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路有饑婦人,抱子棄草間,顧聞號泣聲,揮涕獨不還;‘未知身故處,何能兩相完!’”這些悲劇,正在這個期間的中原大地各處上演著。看著騎在頓時對勁不凡的呂氏諸人,悲忿得難以平複表情。為甚麼是如許一群人在把持著政權?為甚麼這個期間最卑賤的,便是性命?
我們從小被奉告中國地大物博,實際環境倒是,地確切大,物卻不博。因為東西南北地理上的差彆,每一年都會在部分地區產生天災。國度同一時,可在各地間調配資本。分裂時又或者官家過分敗北,呈現災荒卻無人施助的地區如何辦?隻能搶彆人的。以是天災常常跟天災連絡在一起。王朝分裂或靠近滅亡期間,史乘上就會呈現大量的天災記錄,科學之人總以天譴來解釋。實際是國度有力調配資本,饑荒與戰役實在密不成分。
蒙遜,再見了。接下來,涼州將會是你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