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閣老木著臉道:“我家的嫡庶,也不是大家能挑的。你舅母如何說?”
庭芳點頭:“我明兒一早就去福王府。”
天佑五十四年蒲月,又是青黃不接的時節,黃河再一次眾多。朝廷為了賑災下撥了大量的銀錢,財務非常吃緊,乃至連聖上極其不肯動的內庫都耗損一空。幾方對峙的括隱勢在必行。
“你如何就返來了?”陳氏道,“你姐妹們還冇返來呢。”
陳氏頭痛的道:“庭蘭也罷了,還等的起。庭瑤倒是……”說畢,長長歎了口氣。
庭芳立即懂了:“看幾方反應麼?”
庭芳道:“可彆!本年都不宜出門。”
更不順心的還在背麵。庭芳翻完邸報,葉閣老返來了。頭一句話便是:“嚴鴻信被參了。”
庭芳懂了,並非嚴鴻信本人隻得參,又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不由諷刺道:“也是膽兒肥,如何一向不怕死的去惹殿下呢?他又不是一回兩回的犯渾了。”
本年的大事唯有括隱。太子係與平郡王係都瞅準了機遇,各自帶領自家禦史,參人的摺子滿天飛。京官與處所官紛繁落馬,大家自危。庭芳幾近放棄了背誦朝廷官員的質料,反正,背了也冇用。正處風暴眼中的葉家,即便做了萬全的籌辦,又真的能躲過排擠麼?
葉閣老淡淡的道:“就是要逼福王殿下犯渾。”
“且看聖上的態度。”葉閣老道,“福王這兩年不大出門,有思疑他得寵的。他是太子幼弟,拿他嚐嚐水,比直接對著太子強。我正要同你說,去奉告福王,叫他鬨。”
楊安琴道:“你怎地不去耍?”
楊安琴也愁,陳謙比庭瑤還大些,亦是遇見一樣的環境,底子不敢轉動。隻男人比女人略強,總能往下找。倘或庭瑤與庭芳之嫡庶倒過來,還不如兩家攀親算了,可惜庭瑤嫡出,姑血不還家,隻好兩邊都愁。想到庭芳,楊安琴道:“四丫頭竟是先許出去了。”
楊安琴哀歎道:“外頭那樣亂,竟是不好出門。家裡熱死,想去郊野避暑。”
庭芳瞪大眼:“他一個翰林,參甚麼?”
都是平常嚕囌,庭芳輕而易舉便能措置,順手寫在記事本上,等著葉閣老其他的叮嚀。
阻力卻在處所。自古皇權不下縣,縣令到了處所,還得先拜本地王謝。本地王謝亦有子孫四周當官,相互掣肘,不肯動真格的。到七月,處所報上來之田產,遠低於戶部覈算。必須趕在秋收之前查清,以補朝廷財務之空。被逼急了的聖上,終究效仿漢武帝,啟動了“告民令”。凡舉告發者,可贏利被告發人財產之三成。一時候天下富戶遭殃。庭芳在京入耳著各路動靜,都不知如何評價。告民令一出,天下中產齊停業。飲鴆止渴的一招,可去歲朝廷年入不到兩千萬兩,光養九邊的兵馬就去了八成。想想偏安一隅的南宋隨便就上億的歲入,每年兩個縣的財務支出就夠打發金國……這倒車開的也是冇個邊了!
庭芳笑道:“這個點兒水正溫,又不曬,鳧水方纔好。”
“嗯?”
葉閣老叮囑道:“福王宗子,備禮要用心。差未幾該籌辦了。不消貴重,記著,與殿下是你們孩子的私交,同我們不相乾。要送的禮輕情義重。昌哥兒那處,倒是通例走禮,他當官的人自是分歧,隻怕手中寬裕,你從我這裡拿銀子,一併替他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