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墨沉默了好久，才問：“郡主，你為甚麼要對我這麼好？”

哪知豆芽又倉促跑出去道：“冇事了冇事了，小女人餓的。已經醒了，正吃粥，不消找大夫了。”

君子墨非常感激的行了個禮，大步流星的衝出去了。翠榮給庭芳端了杯茶抱怨道：“郡主你又爛美意。”

庭芳道：“反正要請人，不差那點子了。灶上的人還是姥姥給的，粗使婆子都冇。隻帶了個女兒還肯守寡的人，必是心性果斷之人，何必摧辱了她。”

君子墨踏進正房，就見庭芳一臉倦怠的在餵奶。見她來了，用下巴對著個坐位道：“坐。”

庭芳輕笑：“你們跟來了江西，學問都放了羊。既是秀才的女兒，便請了她做你們的先生。文也來得，武也來得。你們平常如何待那酸秀才的，便如何待她就是。她是女孩兒，還能同你們一塊兒做耍。再給她空上半天專管習武，當我的保護也不錯。隻府衙都有規格，窄的轉不開身，從倒座裡給她騰出一間屋吧。至於她那伯孃，若情願來做工，扔背麵罩房裡去。雖都是姓君的，本領大的麵子大，本領小的冇麵子。任人唯賢，就是我們家的頭一條端方。”

庭芳又看了看君子墨的一身狼狽，道：“你也別隻記得出去野。家裡開了個小書院，讀書識字騎馬射箭樣樣都要學起來。你會打獵是好，但兔子比人蠢多了，甚麼時候能打人纔是本領。你一個女人家，不踏實學些安生立命的本領，如何死都不曉得。”

君子墨瞠目結舌，聽到“你一個女人家”的時候，腦筋裡跟著就接了一句“貞靜嫻雅”，這是她的長輩們常唸叨的話，萬冇想到庭芳的教誨是文武雙全。郡主，你怎地不按套路出牌啊！

庭芳懶洋洋的道：“我是討厭貞節牌坊，討厭逼著人守。自家願守的那是她自家的事。我們如許的人家死了男人是不敢嫁的。可禮不下庶人，平頭百姓情願守的，真就是本身情願。或捨不得孩子，或與先夫有交誼。外頭百姓可不比我們。誰家有個孀婦，那是供著，連月錢都要給個雙份，有甚麼事都得問上一聲，恐怕慢待了。外頭百姓，年青的孀婦不定受多少委曲。能繃著不再醮，是叫人佩服的。要不我如何恨不得你們幾個一挑三呢？世事無常，自家拳頭硬了，想做甚麼都輕易。那君女人被族裡逼成那樣，也冇餓死她。你們都學著點吧。”

正說話，翠榮心急火燎的提著裙子出去：“郡主，於大夫呢？”於大夫就是跟著庭芳來南昌的那位，庭芳養著他，他便在批示使衙門門口支了個攤子，免費給人看病。翠榮尋不著他，還隻當他來給庭芳存候然脈，哪曉得正屋裡也不見。

翠榮心中一凜，應了聲是。

君子墨點頭：“會裁衣裳，但不會紮花。她家費事，會繡花無用。倒是能打些絡子去街上換錢。粗糙的很，若郡主開恩，叫她能跟姐姐們學上一二就更好了。”

豆芽奉迎的道：“怪道兒郡主待她分歧，比對我們客氣多了。”豆芽與豆青都是庭芳未冊封郡主時跟在身邊的，又是鄉間野丫頭出身，比翠榮幾個放的開的多。庭芳看她是個孩子，縱的短長。三兩句話就賴在庭芳身邊談笑，嘴裡有甚麼說甚麼，一點奴婢的自發都冇有。

君子墨到底行了禮才坐下，還未開口，庭芳就道：“你也是個熊孩子，眼錯不見就上山打獵了。昔日是為了口吃的，現在又不是那情狀。你讀書識字，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還用我多說？山上儘是老豺狼子，你有幾條命去填？便是要去，家裡那多人要去，你偏還落了單。彆說你還能對著男人們扭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