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膏但是王家村一大甘旨,山神爺爺吃飽了才賜給我們。”村長說,“要做秋膏,得用上天生的白子,養得肥頭大耳,養上七年才氣成熟。這成熟的白子得在王家池邊,初秋中午,祭歌聲中剃毛、拔牙、去指甲,再用刨子活生生、一點點把血肉打下來,裝進罈子裡,封好囉,浸進王家池,浸上七七四十九日方可在中秋滿月下開壇。秋膏不但強身健體,那滋味啊……就是吃上一小口,也能記上七年。不消天生白子,不從小養起,老是冇正宗秋膏對味。”
魏昭跪在先前那兩位白子留下的血泊中,雙眼一錯不錯地看著沸騰的水池。滾起的白水越滾越高,有一顆赤紅的珠子垂垂從正中浮了起來,彷彿水池展開一隻赤色的眼睛。拿著柴刀的男人走了下去,一雙村姑走了上來,頭髮在後腦盤成一個結,手裡拿著一隻……刨子。
村民的鬼哭狼嚎中混進一聲淒厲的貓叫,一隻黑貓跑了出來,以快得驚人的速率竄上了高台。它重重蹬在了大漢背上,讓他踉蹌著往下方摔去。但是這大漢一發狠,竟然一把抓住貓尾巴,帶著它一塊兒下墜。
三郎攔著不讓公良至進先前關白子男童的窩棚,是怕道長真能看出甚麼來。關在那窩棚中的孩子,卻早就被帶走了。
本來是王家“池”啊,魏昭恍然大悟地想。
冇人理他。
少牢,羊、豕也。二牲祭神,謂之少牢。
村長說得很詳確,滿心想把這該死的外村夫嚇破膽,可說到要拿他徒弟如何時,這後生掃了他一眼,竟讓他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本土後生嘴角清楚還掛著笑,那雙眼睛卻好似黑了一瞬——黑眸子往外一漲,把眼白吃了個乾清乾淨。村長一顫抖,再去細看,後生仍然笑得陽光光輝。
與魏昭一起。
紅色的珠子越來越近,大黑貓也越來越煩躁,還要抽暇對著靠近的魏昭收回恐嚇的吼聲。魏昭站在中間看著,小胖墩抱著黑貓的肚子,把臉埋進黑毛裡,竟然非常放心,對近在天涯的傷害恍若未覺。
這莊嚴的氛圍中,卻有個不識相的外村夫笑出了聲,笑得幾乎顛仆。
“不幸?嗬嗬,你們這些來尋寶的笨伯纔不幸。”村長陰測測地說,“靈礦早被挖潔淨了,一塊靈石都找不到,還要丟了性命。”
“不曉得。”魏昭共同地說。
“噓,彆怕。”魏昭隨口說,嫌這聲音吵。
“你想救他。”魏昭喃喃自語道,“就算不要命,你此時現在也是想救他的……”
從爬上玄冰淵起,魏昭滿腹機心,當然不會像公良至覺得的那樣隨便找個方向走。他算準了該何時上山道、逗留多久才氣趕上被王家村選為獵物,早就曉得山中有甚麼,不過冇想到本身的運氣如此好。
“隻能成陰煞咯。”魏昭慢吞吞地說完下半截,對著目瞪口呆的村長笑了笑,還挺有閒談的表情,“彆的,我也不算光為尋寶來的。一則尋寶,一則尋仇,一則報個恩。”
沸騰的池水突然爆開。
“你想救他?”魏昭低聲道,“哪怕隻能持續當一隻靈智半開的妖物?”
乾嗎不笑?
“放開護罩吧,陰煞那裡會傷到九命貓妖。”魏昭持續說,“它碰了你,你死不掉,頂多讓你懷裡那小我骸骨無存。人類嘛,壽命短又多變,死就死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