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見她麵色凝重,曉得事情非同小可,立即承諾了就要去。偏巧在這緊急關頭,長安殿裡放著的正二品淑媛令符,也找不到了。林琅疼得不省人事,平常奉侍的人一個都冇在。馮妙咬牙:“你回華音殿去拿我的令牌,先去太醫署,如果他們不肯來,你就去找皇上,哭也好、鬨也好,哪怕拚著被打幾下,必然要把動靜送到。”
這場冗長的折磨,終究被一聲清脆的哭泣打斷。小小的男嬰,皺巴巴地揮動動手腳。馮妙舉著剪刀,在火燭上幾次烤了幾次,對著臍帶卻不敢動手,她不曉得那一下會不會弄疼了他。
“林姐姐,林姐姐……”馮妙一聲聲叫她,聲音裡帶著顫抖的哭腔,冇有人來幫她,她隻能靠本身了。
林琅卻始終一聲不吭,再冇說一句話,眼淚無聲無息地流出來。馮妙瞥見她在疼到極致時,嘴唇翕動,細心辨認了幾次,才辯白清楚,她隻是反幾次覆在念一個字:“宏……”在這之前,她向來不敢僭越叫他的名字。
林琅隻問了一句“是不是男孩”,就再冇說話,乃至冇再看那嬰兒一眼。馮妙躊躇再三,正要狠心剪下,天青色龍紋衣袍,裹著一陣風直撲到床榻前,抖動手抱起床榻上乾枯如蟬翼的女子。
拓跋宏再也忍不住,把林琅死死壓在胸前,呼吸間滿是凜然恨意。他已經不記得那是幾歲時候的事,他方纔開端習字讀書,讀到這一段,就講給林琅聽。厥後,他被太皇太後管束得越來越緊,統共隻給林琅講過這麼一個故事。
“皇上,林琅這麼做,都是因為有人奉告我,為了內心真正在乎的人,任何捐軀都是值得的。林琅不會走遠,會永久陪著皇上。皇上,把那一晚撿到的飛鸞銜珠步搖,戴回它的仆人頭上吧,她值得……保重……”林琅眼睛裡的光彩一點點暗淡下去,她的視野超出拓跋宏的肩,瞥見度量著小小嬰孩的馮妙。她想奉告拓跋宏,這就是阿誰對她說出這番話的人,但是暗中沉沉地向她壓過來。
馮妙大驚,背後就是牆壁,冇有處所可退,繞到門口也絕對來不及。拓跋宏的手已經伸到麵前,她隻能向著牆角蹲下,弓起家子把嬰兒護在身前。鷹爪一樣的五指,正抓在她肩上。
或許林琅用命換來的嬰孩,能博得拓跋宏一絲顧恤。馮妙如許想著,便把那小小的一團稍稍往前遞了遞。
拓跋宏身軀巨震,不成置信地盯著懷裡的人,那雙脈脈含情的眼睛,已經閉起,再也不會展開了。他抬頭向天,收回困獸般絕望的吼聲。
她另有很多事捨不得,但是從四肢百骸裡透出的怠倦,讓她再也支撐不住。就讓她最後無私一次吧,射中必定要相逢的人,遲早總會交彙,可她的時候卻未幾了。林琅極力昂首,把嘴唇靠近拓跋宏的耳邊:“宏,我很愛你……我多但願……”
拓跋宏盯著那嬰兒的五官,目光垂垂糾結在一起,從蒼茫變成狠厲。馮妙嚇了一跳,這不是一個父親對剛出世的兒子應當有的神采。她下認識地後退,悄悄用手臂護住阿誰嬰兒。拓跋宏的行動卻比她更快,一隻手向前一探,就要往嬰孩細嫩的脖頸上抓去:“害死林琅的,朕一個也不會放過。”
林琅約莫是累了,微微閉上眼,隻在疼得實在受不了時,用手指掐住錦緞被麵。
“林姐姐,疼就喊出來,我一向在這陪你。”馮妙用潔淨的帕子,替她一遍一各處擦汗,帕子很快就被打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