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迎春和兩個門房打號召，“我帶我姐出來說說話，牛大哥汪大哥，明天多虧你們給我帶話，轉頭拿油果子出來給你們。”把百合帶進門。

穿鎮而過的通衢寬廣平坦，牛、馬、騾子等牲口走過，落下的糞便很快就被專門的人收走，不會留在那邊招蠅蟲，更不會毛病彆的人走路。

做工這一年多，迎春長了很多見地，見百合漸漸喝水，她內心有點焦炙：“姐，你有啥事就直說，我能幫你就幫，幫不了你也美意裡稀有。”

百合本身答話，說是迎春家裡大姐，現在嫁到鎮上，迎春常日裡多虧柳大娘照顧如此，說得柳大娘眉花眼笑。

她本身是個幫廚小丫頭，真是要整治野味，還得升大娘來。

柳老爺曾經考上過舉人，冇等朝廷授官，就回籍居住。鄉間人不太清楚甚麼舉人進士的，隻曉得他是官老爺，鎮上人說“柳老爺”，專指這位舉人老爺。

這等仆人最會看人下菜碟，如果態度畏縮，他們八成要戲弄人一番，再隨便指一事打發掉。如果來人費事但又不太好惹，他們也不會通傳，也不會答話，就那麼晾著人，宋好年第一次來就被他們晾了半天。

柳升家的寬額頭豐下巴，正嗑著瓜子跟人閒談，唾沫橫飛，聞聲迎春號召，大手抹掉唇邊瓜子皮，笑道：“算你有孝心，不枉我昔日疼你。”

兩個門房站在那邊閒談，百合跺頓腳，跺掉鞋子上走路沾上的黃土，走上去一福身：“兩位大哥，奴家的妹子李迎春在府上廚下做事，煩請通報一聲，就說她大姐有事尋她。”

過了約莫兩刻鐘，二妞才從門裡出來。她穿戴一身藍布褂子，黑布褲子，腦後留一根大辮子，是在家時向來冇有過的利落整齊。

廚房裡做主的是柳家積年的廚娘，人稱“升大娘”，平輩人則叫她“柳升家的”。升大娘為人利落，手上工夫也不差，就是管不住嘴，有些貪吃。

百合舉起籃子給她看：“你姐夫打了幾隻兔子，我帶過來給你嚐嚐。”

迎春她們幾個幫工做活的小丫頭，平常都要拿各色果子、吃食貢獻升大娘，柳升家的吃人嘴硬，對她們偶爾偷懶的事情也就睜隻眼閉隻眼，隻當不曉得。

現下百合給她送兔子，雖不起眼，好歹是一份情意，帶去廚下跟大師分一分，是一份情意，也是她的臉麵。

兩個門房對視一眼，見百合落落風雅，說話也很有章法，不像是平常村婦，反而有點大戶人家的文氣，和那些平常與柳老爺寒暄的鄉老差未幾，倒不大信賴她是廚下婢的姐姐。

迎春倒杯水給百合，杯子看起來比宋好年家裡的瓷碗質地還好些，難怪很多人削尖腦袋都想把閨女送進柳老爺家來幫工。

宋好年的籌算是有他陪著，好歹能在彆人罵罵咧咧的時候護住百合。

百合不是以上任何一種，她穿得寒素，措告彆事卻不像是冇見地的鄉間婦人，那兩個門房也不敢太看輕她，剛好有個小廝進門，他們喊住人說：“去廚下找李迎春，就說她姐姐來找她。”

青柳鎮中段，有一片整齊的青瓦房，常日裡大門緊閉，隻要側門開著，那就是柳老爺的家。大妞隻在結婚前跟著二妞逛過一回，模糊記得路如何走。

一刻多鐘後，就看到高大的青磚瓦房，朱門前垂柳掩映，掛一副黑漆填金的春聯，中間懸著“耕讀傳家”的匾額，就是柳老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