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氣方纔透亮，崇陽西門悄悄地翻開了，數匹健馬魚貫而出，頓時騎手相互呼喊一聲分頭而去，蹄聲得得，在淩晨的薄霧中漸行漸遠。

那士卒回身去了，幾位牙行掌櫃接著聊起了買賣經……

增招輔兵即是竄改恭義營的現有體例，這類事情非常敏感，何騰蛟必定不會同意，如果他明白表示反對，汪克凡總不能硬和湖廣巡撫對著乾。

查驗質量，預算代價，牙商們各自遴選中意的貨色。小牙商由掌櫃本人出馬，隆茂昌和湘楚商行卻都帶著自家的牙儈，宋大官和錢外郎落拓無事，你一言我一語，圍著汪克凡大拍馬屁。

他臉上的笑容未去，心中卻怒意更濃，這夥牙商言不由衷，聽其言觀其行，必定在搞甚麼貓膩。

（大官是對土豪的尊稱，《水滸傳》裡有個西門大官人，還是《金瓶梅》的男配角……嗯，未幾解釋了。）

崇陽是個小縣，一共隻要十幾家牙行，除了本地的小牙商以外，另有兩家外埠大牙行開設的分號。

販子逐利，本來是天經地義，但牙行的任務之一就是公道評價貨色的代價，這夥牙商巧令辭色，把本身當作了冤大頭，實在有些欺人太過。

統統都是為了銀子，但願這批戰利品能賣個好代價！

汪克凡急等用錢，就通過許秉中找來幾家牙行，籌辦出售緝獲的那批戰利品。崇陽縣令的麵子公然不小，各家牙行的掌櫃幾近都到齊了。

“若汪將軍不信，鄙號寧肯不做這筆買賣，免得被百姓戳脊梁骨……”

牙行運營範圍各不不異，於三郎做的是糞肥和柴薪買賣，把縣城中的糞便轉賣給農產業肥料，再從農家彙集柴薪送到縣中出售。

隻能先斬後奏，赤手起家。

汪克凡微微生怒，冷冷的目光正和宋大官碰上，宋大官的身子微微一顫，趕緊撩衣跪倒。

“唉——，宋大官說那裡話。”汪克凡淡淡一笑，擺手道：“快起來吧，就按這張票據收貨，一兩銀子也不消加。”

（外郎是漢朝的官名，宋朝以後演變成對衙門小吏的尊稱。）

“隆茂昌”，則是一家財雄勢大的私牙，在湖廣、江西和兩廣開設了上百家分號，傳聞在朝廷中的背景非常深厚。崇陽分號的掌櫃姓宋，就連縣令許秉中見了他，也客客氣氣地稱一聲宋大官。

看他俄然犯了倔，其他牙商一起上來打偏拳，幫著錢外郎說話，於三郎卻就是不肯走，世人正在辯論不休，恭義營的大門俄然推開，汪克凡親身迎了出來。

對宋江的戰事由黃澍統管，黃澍卻成心刁難恭義營，除了當月糧餉以外，開赴銀子一兩也冇給。軍隊出征在外，一舉一動都要用錢，要不是牛忠孝和許秉中伸手幫手，汪克凡這四哨人馬就要餓肚子了。

遵循時價預算，他拿出來的這批戰利品起碼也值一千兩白銀，但是價目單上隻要五百多兩，整整少了一半！

汪克凡逐條細看那價目單，立即發明瞭題目：“這個代價是不是太便宜了，比如這都是能上陣的軍馬，如何一匹才賣十七兩銀子？”

牙行是運營中介停業的商行，在明朝中晚期非常昌隆，停業種類覆蓋麵極廣。柴米油鹽醬醋茶，買賣、運輸、假貸、倉儲和食宿，乃至代替官府收稅……，老百姓的衣食住行，各種貨色買賣全都依托牙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