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猶未了,忽聽得近處傳來一陣“叮叮咚咚”的瑤琴之聲,忽而委宛婉轉,忽而高亢淒厲;忽如溪水輕流,忽如大海吼怒。三人雖與樂律並不如何精通,卻也聽出這曲子中乃是暗含極大哀痛,似是彈奏之民氣中有千萬般委曲待訴。楚夢琳見殿旁有棵大樹,枝丫橫伸,生得極是富強,悄悄躍起,伸足在樹身一點,借力上了房頂。複奔至房沿,一躍上樹,伏在葉冠之間。
江冽塵忽道:“你要甚麼前提?”多爾袞霍然止步,顯是相較內奸侵入,此言於己更加首要,回身道:“江公子公然利落,本王初誌不改,還是誠邀中間互助。”
多爾袞一怔,問道:“江公子此來另有火伴麼?怎地不一齊現身相見?”
幸虧這王府極大,又值夜色暗淡,藉著官兵眼力死角,或藏身假山後,或隱於樹側,緩緩摸索前行。她於王府門路極是陌生,隻記得個“湖心殿”之名,記很多爾袞曾提及過,那是修建在湖邊的一座偏殿。心想:“沿著湖走,總能尋到些端倪。”又行出甚遠,忽見一間房中透出些許亮光,忙矮身摸近,悄悄捅破窗紙。
他今晚連番語出驚人,饒是江冽塵夙來沉著,卻也不由微微愣怔,不及防備,多爾袞已是身形一晃,直躍上樹。隻聽得一聲慘呼,楚夢琳從樹上跌落下地,單手按住肩頭,指縫間微微排泄血絲。
楚夢琳恨恨道:“那沈世韻是無影山莊餘孽,一起騙得我們好苦,現下滿心想尋我教複仇,怎可留她在這世上?隻是她進了宮,另有短長背景,此後可就費事得很了。”撕下衣衿隨便裹了傷口,掙紮站起,瞪眼著多爾袞,眼中好似要噴出火來,又道:“我到得此時方知,本來統統皆是你處心積慮,借刀殺人,設下騙局引我們入局,累得我教為你所欺,做你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