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時,一線音色拔地而起,掠湖而來,悄悄隨風而至,由耳畔而入,引得心底一顫,好似那靈魂也已離體而去,飄飄然如坐雲端,如浮水麵。一音即冇,了無陳跡,頓覺夜景空如湖心,忽地又是一音高起,似那風捲浮雲,自縮而返;如那戀人手持細絨,挑逗在你心尖癢處,似拒還迎,若即若離。緊跟著又是一聲,來自六合的和鳴,來自碧湖的感喟,萬年來亙古穩定,兩音交合,如龍鳳齊鳴,忽而高亢如金戈鐵馬,忽而低吟如戀人歎惋。第三音、第四音,也垂垂插手此中,六合如同一張樂譜,空中騰躍著一個個靈動的音符,這曲合奏漸趨完美,凡是聽者,無不覺此生無憾。就在人們覺得尾音將儘,天音即將消逝之際,驀地迸收回合奏的最強音,發自生命的吟唱,在天空中交叉成一張大網,四周八方,都是縹緲空靈的樂聲,那是來高傲叢林的喝彩,在湖心處堆積,引得月光共鳴,六合齊諳。
隻是現在,雪精靈彷彿真的隻存在於傳說中了,很難再聽到它們的歌聲。
瑪吉必定道:“哥哥說過,隻要你帶著虔誠的心去尋覓,就必然能找到。”
冇走多久,西米俄然停下,扶正頭燈,眯縫著眼睛打量起正火線那棵樹來。馬索謹慎地提槍鑒戒在右,他非常清楚甚麼時候該說話,甚麼時候不該說。
工夫不負故意人,冇多久,瑪吉真的在密如毛髮的草蕩中找到了雪精靈,謹慎地捧在手裡,嘴裡念著祝賀的話語。張立從近處看到了雪精靈,是一種玉紅色半透明的小蟲子,六足,殼下一雙七彩斑斕的半透明薄翅有力地伸展著,腹尾就像點了盞小燈籠,米粒大小的乳紅色光暈忽隱忽現。剛纔那曲堆積六合之音的鳴唱彷彿耗儘了小傢夥的全數能量,此時它隻能有力地趴在瑪吉手心中,連匍匐挪動的力量也冇有了。
“我向你包管,如果我能返來,必然帶你去內裡的天下。情願跟我一起走麼?”
但同時,那也是雪精靈生命的絕唱,一旦歌聲停止,它們也將落空生命,像雪花一樣飄飄灑灑,繚繞葉落。傳說中,如果能聽到雪精靈的歌聲,就會獲得祝賀。如果你能在月光下尋覓到即將隕落的雪精靈,替它們挖個坑,將它們埋出來,同時虔誠地許下心願,雪精靈會聽到你的心聲,當它們迴歸之時,會將你的慾望帶給地藏王菩薩,菩薩會替你實現心願。
張立的臉在瑪吉額頭磨蹭,道:“如果我還活著,必然返來。”
兩人來到那片好似蘆葦蕩的草叢中,張立踏平了草甸,瑪吉抬頭躺下,一條雲做的飄帶,悄悄遮住了玉輪的眼睛……
瑪吉接著道:“我一向不明白,如果東西少了,那更應當珍惜,人們不是更要相互幫忙才氣度過難關嗎?我問哥哥,他說他也不明白,這都是他阿爸奉告他的。這麼多年了,我還是不睬解。”瑪吉搖點頭,彷彿要去掉傷感。她拍了拍強巴的脖子,那長頸蜥泅過湖去,從草蕩一側上了岸。瑪吉拉著張立跳下來,笑道:“走吧,立哥,我們去找雪精靈!”
如此星鬥如此夜,瑪吉彷彿又回到了十幾年前純真的孩提期間,在月光下健忘了統統煩惱,隻要歡愉的笑聲。看著瑪吉那純真甜美的笑容,張立心中一陣收縮。這是,與瑪吉在一起的最後一夜了吧?本身,能從帕巴拉活著返來嗎?不!必然要活著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