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氏喝口水,點了頭:“除了甸州唐府,另有哪個唐府讓草芥都如雷貫耳?”
門板驀地被推開,嚇了屋外等待的三人一跳,一個髮束混亂的男孩一臉鼻涕眼淚緩慢地跑出,男孩身子圓潤得像個球,步子倒工緻,三步一跳,呲牙咧嘴的,好笑至極,還大喊著“婆婆饒命”。
溫嬌水靈的明眸眨了眨:“做甚麼都可,隻要有銀兩給孃親瞧病。”
溫氏緩緩道來:“我今兒實在順路過來,到了晌午便要進城去。”
胖墩慘兮兮地轉頭解釋道:“婆婆,壽兒不敢,是九少爺、九少爺本身——”
胖墩大驚,一雙肉手慌亂地揮動,一會兒遮屁股,一會兒遮臉:“婆婆饒命!饒命!”
許嬤嬤一瞧胖墩身上被她抽裂開的外衫,鬆了手:“這事兒本日就罷了,九少爺是甚麼身份,讓主子戳你兩下屁股蛋子忍下就是了,膽敢反戳歸去?”
許嬤嬤要排闥,溫琴卻略伸胳膊攔了下,許嬤嬤天然曉得是甚意義,從袖口裡拿出一個銀錠子,用眼角瞟她說道:“這個可瞥見?對勁了,就是你的了。”
蕭氏咳嗽兩聲,緊忙低聲說道:“嬌兒,如果姑母見到了這玉墜,跟你要,千萬不要應了她。”
溫琴瞅眼炕上垂淚的蕭氏,俯身問道:“嬌兒可曉得姑母要帶你去做甚麼?”
溫嬌四歲喪父,不出半年,母親蕭氏積勞成疾,一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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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惡狠道:“你冤枉?九少爺的手指都燒出水泡來了,你有何冤枉?讓你辯,讓你辯!你可知九少爺那是祖奶奶的心頭肉,你這一燒就是如同燒了祖奶奶!小混帳!”
溫琴臉上堆笑,鬼鬼祟祟低聲道:“在屋裡候著呢,小女娃,不到五歲,乖順得很。”
溫琴本是焦急的,為了到手,也隻好臨時應下。
許嬤嬤揚起的手卻漸漸放下,道:“怎來這一片水泡?”
狗子神采黑紅黑紅的,撓撓頭,憨笑著包管道:“我等你。”
溫琴挑了挑眉,說道:“還是嬌兒機警呢,隻要你乖乖在唐府做活,銀兩不會少你的。”
院子裡頭終究溫馨了,許嬤嬤咳嗽兩聲,讓小廝先下去,扯了扯對襟衫子,來到溫琴跟前:“丫頭可帶來了?”
溫琴見男娃那小東東都模糊的現出來了,忙把溫嬌推動屋,關在內裡:“哎呦,羞羞,看不得。”
蕭氏愈發要求:“姑姐,您就承諾罷,自mm病了,端賴鄰裡和您的佈施,才苟活至明天,怕是哪天嬌兒無依無靠著,mm卻要走了,mm到時死了也合不上眼!”
蕭氏聽罷,沉沉感喟:“我家中高低無兄弟姐妹,孤苦一人,夙來把姑姐當作親姐姐的,姐姐,您看我現在這病秧的身子,指不定哪天也隨大山去了,到時候還求姐姐看在姊妹親戚一場,將嬌兒收進家中罷。”
溫嬌隔著衫子撫了撫胸口的玉墜:“但是孃親——”
可知,他們這小村莊,強巴夠自給自足,加上本年遭遇旱天,村民還哪不足糧和食蔬拿到那城裡去買賣。
姑侄兩個在村口乘上牛車,離溫莊越行越遠,夜裡路子一家驛站,安息一晚,第二天接著趕路,日頭高照,溫嬌兩條小腿快在牛車裡曲得痠痛了。
溫琴拉著溫嬌的手,一起窸窸窣窣地拐進衚衕,繞了兩個彎,來到唐府的東偏門,秋風掃落葉,腳下鋪陳著豐富的枯黃樹葉,踩上去咯吱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