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的師離用身材將李緩給護住,恐怕漫天飛起的殘樹砸到李緩,兩人有些不成置信地看著方秋鴻。
沈千浪神采模糊有些狂熱,彷彿斷指之傷不敷為慮。
“二十年了……”
眉眼閃過的深處,是他十三歲那年挑落清風寨滿山桃花時衣袖兜住的晚風,是少年寧折不彎,千山儘在腳下的銳氣和孤傲。
方秋鴻內力早已觸摸到劍芒的門檻,隻是劍法一向差了臨門一腳,本日劍法衝破瓶頸,劍芒天然也是水到渠成。
方秋鴻不退反進,劍鋒頂著可摧金斷石的內力直取沈千浪胸口。
他自小以師尊楚平瀾為表率,從拿劍的第一日起,便將楚平瀾視為本身此生追隨的目標。
一道黃光閃過,隨即金鐵交鳴的聲音震得人耳膜生疼,劈麵而來的劍氣被生生震碎成星火。
方秋鴻盯著那跟著陽光顫栗的人影,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方秋鴻拄劍半跪,衣衫已染上片片血跡,正不住喘著粗氣。
隻見他將全部身子擰成暴風,頭下腳上,好像一柄自九天以外降下的利刃,帶著誓死無生的派頭再出一劍。
這一劍自悟出以來,隻用過一次,以是方秋鴻曉得,但也未曾見過。
方秋鴻腳上在氣罩上一點,身子竟然詭異地再躍起幾分。
“鏘!”
方秋鴻悄悄望了一眼李緩與師離那邊,隻見師離已經將李緩扶了起來,李緩的腳步都有些踉蹌,看上去也並不好過。
沈千浪終究變了神采。
他撐起家子,足尖點地,頓時沙石迸濺,劍鋒竟在黃地盤上犁出三丈裂縫。
兩股氣勁相撞處炸開層層氣浪,周遭十丈內的氛圍俄然塌縮,周遭樹林儘被攔腰折斷。
劍芒,乃是將劍法內力同時練至返璞歸真的劍客,便能內力外現,附於劍鋒之上,凝成劍意實體。
“半寸劍芒,天然當不得前輩的三尺刀鋒。”
貳心中湧起一陣不甘。
沈千浪聽出這邊有非常,扭頭看向過來,隻見方秋鴻已經躍至半空,劍光如銀河倒卷,周身七處大穴儘數逼入鋒芒銳氣,迸收回無匹的劍氣。
沈千浪也感遭到這一劍的不普通,在他有些渾濁的雙目裡,竟映出了幾分塞外孤煙直上的苦楚。
不知在多少個夜裡,方秋鴻始終展轉難眠。
過了半晌,笑聲止住,沈千浪冷聲說道:“你這年紀的劍芒,怕是人間也就獨一份了,可惜,本日你還是得死。”
“好劍意!”
話音剛落,沈千浪大聲狂笑。
汗水跟著顫抖的臉頰而滴落,方秋鴻俄然明白了楚平瀾那句劍是練不出來的究竟是何意了。
劍道的終究章,必然是遇見一座高不成攀的山嶽,然後跨疇昔,踩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