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闆又夢見了師兄孟無影拜彆時的場景,那已經是很多年前了,他也已經好久冇有夢見過他了。許是今晚雪月太冷,像極了多年前。
阿玲呆在地上看看自家老闆又看看小湯圓道,“老闆,這白衣的鬼倒是見多了,還是第一次見白髮的”。孟老闆拿起一塊牌扔到她頭上,“瞎扯甚麼,你何時見過如此討人喜的鬼了。”她呲牙咧嘴的捂住方纔被砸的腦袋,眼中很有怨念,但礙於有外人還是留了自家老闆三分麵冇有出聲。這倒怪不得她,開門迎客這很多年,第一次有小妖精上門。
孟老闆又扔了一塊牌疇昔,有些丟臉的說,“人家是正兒八經修仙的,不是甚麼吃民氣的”。阿玲吐吐舌頭不再說話,孟老闆對小湯圓說,“不過我們真不賣修為,也不作妖魔的買賣”。
孟老闆整整衣領,用手攏了攏鬢邊的頭髮問她,“看起來跟隔壁甲由可有幾分像?”阿玲立馬又暴跳如雷道,“是張郎中,張郎中,不是甲由!”他不覺得意的點點頭,拿起一邊的藥箱給她,“拿著”。阿玲一愣,有些迷惑道,“明白日拿這做甚麼?”
吟雪飲血,它們本該是一起的,雙劍合璧方能獨步江湖。而現在吟雪劍已沉默了太久,暗淡在了世人的言說裡,成為一個悠遠的傳說。現在,它在孟老闆枕邊悲鳴,似有不甘。
吟雪劍在夜裡低鳴,雪夜沉寂,泠風直出浮雲間,舉手似可近月。師兄總說滄州太安閒,浮華的人間輕易讓人沉迷,而飲血劍是不能沉迷的,他更不能。那夜蒼雪冷月,一彆而去,何時複更還?
天光方亮時它終究再次沉默下來。店裡的小丫頭阿玲嚷嚷著跑上來,說出了奇事。
阿玲已經從對孟老闆的怨念裡醒過來,上高低下打量了一番麵前的小兔精道,“這人間還真的有妖精”。想了想又說,“小店隻做引魂渡生的買賣,可不賣修為的。”又想了想說,“也不賣民氣給你們吃的。”
她還冇沾到孟老闆的衣衫人已經又被踹翻在地,剛欲再一次揭竿而起就被門口的魂玲聲打斷。玲響客至,阿玲還冇來得及起家,一陣風夾著雪粒子掀簾便吹了出去,門外一頭銀髮的小女人梳著兩個團發的髻,髻下掛著小銀鈴,眼睛倒是紅色,琉璃珠子似的流光溢彩,紅色的衣衫滾著毛茸茸的邊,活像一個小湯圓。她進了門施施然行了禮,脆聲道,“公子”。
孟老闆抬手斟酒道,“小兔精,你怕是走錯地了。”
他笑起來,那笑卻未曾到達眼底,你竟是如此看的起我嗎?罷了,罷了,他點頭,一口飲儘杯中已涼透的殘酒道,“你本日且先去,我幫你就是了。”
孟老闆有些寂然的靠在軟墊上,順手將手裡的酒杯扔到案上道,“滅燈,睡覺。”
小湯圓倉猝道,“是一個劍客給我的,他說隻要到此處尋你,你定能幫我。”
第二日仍舊是個喜氣洋洋的好日子,年關越來越近店裡的買賣更是一日好過一日,以是阿玲聞聲自家老闆本日要關門打烊,非常氣憤,“奉上門的錢都不要了,你整日喝酒,店裡的錢就要被你喝光了,眼下恰是做買賣的好時候,你竟然要關門!?”
她搖點頭,“我就是來找你的。”
那小湯圓喜不自勝,千恩萬謝的去了。
確切是一樁奇事,一夜落雪,既不見紫氣東來,也不聞甚麼天降吉祥,店門口的枯樹竟一夜間枯木逢春,長出了綠芽。冒尖的點點綠葉掛在枝頭,顫顫的在北風裡瑟縮著。纔是一夜間的事,已經引來了城裡的善男信女在樹下燒香叩拜。阿玲望著門口嘖嘖歎道,“許是菩薩顯靈了”。孟老闆說,“怕是這樹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