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西墜，染出漫天紅霞。入夏以後，白日就變得很冗長。

“既然如此，還請你把人帶走。”嘉柔說道。

小時候嘉柔在王府裡盪鞦韆，粉雕玉砌的小人兒, 笑聲像銀鈴普通動聽, 統統人都搶著跟她玩。可嘉柔一向就不喜好他, 大抵嫌他長得欠都雅。

他就著新煮的茶吃米糕：“山南東道節度使病故，其子想秉承節度使之位，朝廷不允，這才引發兵變。傳聞舒王已經派淮西節度使前去平叛，先生問這個做甚麼？”

世人皆覺得李家四郎李曄性子孤介，深居簡出。李夫人恐怕至今還以為愛子在驪山的彆莊療養。

嘉柔停在木景清的麵前, 翻身上馬。

白石隱士是帝國的傳奇。少時便名揚天下，曆經三朝君王，多次挽救國度於危難當中，更加安定那場大亂立下汗馬功績。他奉養過明孝天子，是先帝的教員，擁立當明天子即位，幾近能擺佈每一朝儲君的廢立，權逾宰相。

王毅原覺得此次南下，是考查新稅法在天下的推行環境。可這位先生要跟他分開走，一個往東，一個往西，還定在南詔會麵。他緊趕慢趕地到了，還等他幾日，都有點思疑他沿途遊山玩水去了。

“王長史覺得，虞北玄平亂以後，山南東道的五州會如何？”男人笑著問。

這輩子隻是一年不見，可在她宿世的影象裡，他已經在與吐蕃的戰役裡死了三年。

坐在他劈麵的中年男人，心中再次感慨：廣陵王身邊的第一謀士，竟然這麼年青，說出去誰會信賴？

“痛痛痛！你輕點啊！”木景清慘叫，“大庭廣眾，我堂堂世子很丟臉的啊！”

中年男人是廣陵王府的長史王毅，誠懇本分，在人才濟濟的廣陵王府不值一提。倒是麵前這位玉衡先生卻大有來頭，乃是白石隱士的嫡傳弟子。

男人將糕點推至他麵前：“王長史不必客氣，請用。”

他看木景清不紮眼, 卻很喜好嘉柔。

“你不說，母親又怎會曉得？”李曄正要下榻，又說，“你去探聽一下端五競舟的事情。”

李淳清算表情，笑道：“我去看看他們安設得如何了。那位木世子彷彿很想去打獵。”

她話音剛落，帶來的幾十個府兵衝便過來，護在他們身前。

當今太子固然居於儲君之位二十多年，但聖心較著更偏疼另一名――兼任天下兵馬大元帥的舒王。舒王是昭靖太子的遺腹子，賢人的親侄子，一向養在無所出的韋貴妃身邊。

“北國的競舟想必與長安的不太一樣，去看看也好。”李曄笑道。

長平自小養在宮中，李淳冇有親妹，憐她出身，對她格外疼惜。長平也老是“阿兄長”，“阿兄短”地叫著，可他現在卻無顏麵對她。

鳳簫皺眉：“郎君滴酒不沾的。”

眼看著一場兵戈化為財寶，再無熱烈可看。剛好閉市的鼓聲響，百姓們也各自回家了。

木景清嫌棄地瞥了他一眼，在阿姐來之前還一副要把本身生吞活剝的模樣。變得倒是快。

王毅趕緊伸謝，拿起米糕就著茶湯吃下，不料一口吐出來：“這茶好苦！先生如何能入口？”

這會兒又莫名地問他山南東道兵變的事情。

“你閉嘴！”嘉柔用力敲他的頭, 木景清捧首痛叫一聲：“乾嗎打我！”

這麼多年，不竭有人看望他的行跡，都查無所獲。乃至有人說他已經駕鶴西去。直到他的弟子玉衡呈現幫手廣陵王，人們纔信賴白石隱士尚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