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苴咩城陣勢較高,四周有高山反對,氣候四時如春,日夜溫差反倒很大。進入雨季以後,這幾日都陰雨連綴的,難見太陽,嘉柔隻能呆在屋子裡。
木誠節隻在王府呆了幾日,又得返回劍川城坐鎮。
玉壺拿了封信出去,躊躇不決。這已經是連日來的第五封了,信封上無署名,可“木嘉柔”三個字寫得飛揚遒勁,明顯出自男人之手。
“郡主,您少喝點。”玉壺跪在中間,小聲勸道。
屋簷前雨完工簾,雨打在屋頂的陶瓦上,響如落珠。她不由地記起宿世最後,長安的那場綿綿春雨,無聲無息,卻冰冷入骨。
她之前不敢跟木誠節撒嬌,另有幾分怕他。此番重生,對父親倒是有愧於心,天然顯得靠近。
“多謝王妃,賤妾服膺。”柳氏那裡還敢有二話,趕緊拉上順娘,跟阿常出去了。
崔氏叮嚀她:“多安排幾小我照顧他們,再請兩個乳母帶小郎君。”
嘉柔昂首看了一眼,冷酷地說:“我不看,燒掉吧。”
正對門是一麵高大的木製立屏,繪製山川。屏風前擺著離地不高的紫檀木坐塌,崔氏和木誠節坐在上頭。而屋中空中上鋪著一張席子,柳氏母女恭恭敬敬地跪著。
嘉柔曉得阿孃固然脾氣暖和,但絕對不是個軟柿子。世家大族的教養和出身,給了她絕對能夠壓住柳氏的底氣,這點嘉柔倒是放心的。
崔氏不動聲色地喝著銀碗裡的蔗漿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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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誠節心中生出些憤激,乃至尷尬的情感。
陽苴咩城有四大氏族,彆離是木氏,田氏,刀氏和高氏。他們的姓都是曆朝曆代的帝王所賜,高貴非常。木誠節雖是朝廷敕封的雲南王,但平時有事,還是需與這幾大氏族的族領商討。
在他離家之前,嘉柔特地去找過他,樸拙地認錯。木誠節雖跟崔氏一樣不測,但很歡暢她能夠本身想通,及時轉頭。
“他惹的禍事還小嗎!讓他在麗水城多呆些時候,好好檢驗!”木誠節語帶不悅。
而跪在柳氏身邊的順娘,穿戴青色的粗布襦裙,手嚴峻地抓著裙子的兩側,像個從淺顯人家出來的小娘子。她雖不及母親貌美,姿色倒也算不錯。
反而那些覺得獲得真愛的,一定能相守到老。
崔氏頓了一下說:“二郎自小就在虎帳裡頭,很少在家,的確是妾身疏於管束。但去歲之事,也不能全怪他。那些氏族公開挑釁朝廷的稅法,他是為了保護王府和您,纔跟他們起牴觸的。”
嘉柔記得宿世離家不久,李家便來退了婚書,並冇有決計難堪。她一向以為阿耶是好麵子,纔對外宣佈與她斷絕乾係。可現在想來,若阿耶早知虞北玄的狼子野心,這麼做也是為了保全王府高低,趁早與之劃清邊界。
在主母麵前,就算柳氏是親母,也隻能當得起“姨娘”二字。若主母再刻薄些,是以獎懲她們都有能夠。
這茶碗裡頭裝的不是茶,而是用稻米釀的酒。她的酒量是厥後陪著虞北玄硬生生練出來的,現在還不可,一喝就會上頭。
當年他北上,天子曾想以宗室之女下嫁給他。可他慕崔氏的仙顏才情,在太極殿當眾求娶,天子和崔家不得不承諾。
但她喜好這個感受,因為微醺後能夠好眠,不消再想那些前塵舊事。
嘉柔在門外站定,往屋內望了一眼。
嘉柔聽完,如有所思。她經曆過宿世的事,這輩子嫁給誰倒是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