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到十字街正中。崔六郎停下腳步:“接下來我們去哪兒?是尋個客店還是中間有掛靠的店家?”曹破延從懷中拿出一張摺好的紙,遞給他。崔六郎先怔了怔,然後笑道:“本來您都訂好了,來,往這邊走。”他伸直手臂,略帶誇大地朝右邊一指,抬腿前行,其彆人緊隨厥後。
抓住木簡的是個身材高大的虯髯大漢,此人胳膊粗得像一道梁木。他接過木簡,敏捷掃了眼上麵的號令,精力一振,立即轉頭大吼道:“全部調集!”
崔器把目光投向入口,屏住了呼吸。萬事俱備,就等貨棧內的動靜了。
老吏問了幾個簡樸的題目,曹破延一一答覆。他的唐話很生硬,來來去去就那麼幾個詞,臉上一向冷冷的冇有笑容,完整不像個販子。老吏重視到,這傢夥在答話時右手老是不自發地去摸腰間。這是握慣兵器的行動,可惜現在他的腰帶上隻要一個空蕩蕩的小銅鉤。
“哎哎,冇有,不過……”
此時鋪子還未正式開張,但各家都已經把幌子高高吊掛出來,接旗連旌,幾近掩蔽了整條寬巷上空。除夕剛掛上門楣的桃符還未摘下,中間又多了幾盞外型各彆的花燈竹架――這都是為了今晚花燈遊會而備的。此時燈籠還未掛上,但喜慶的味道已沖天而起。
木簡還未落地,就被一隻大手緊緊捏住。
在兩位官員身後,環抱著十幾張堆滿卷帙的案幾,數十名低階官吏都在埋頭繁忙著。一個微胖的中年書吏聽到呼喊,趕緊放動手中書卷,跑到沙盤前。他的目力不是很好,需求吃力地趴在邊沿前探身子,才氣看清黑俑地點。
徐主事略一思考,立即如誦書一樣答道:“東北巷,陣勢多窪下濕,隻設有十六個貨棧,旁接廣通渠。開元十五年曾遇暴雨,渠水暴漲,三名胡商的存貨悉毀,價五千貫……”他的影象力相稱驚人,隨口答出,全無窒澀。
幼年者微一側頭:“徐主事,那四周有甚麼修建?”
“這些傢夥很嚴峻。”老吏暗自做出了判定,提起筆來,籌算在過所上批上一個“未”字――意義是這個商隊身份存疑,得由西市署丞做進一步勘驗。可筆未落下,卻被一隻大手給攔住了。
俯瞰此盤,輔以水漏,如自雲端下視長安,時勢竄改瞭然於胸。
門口守著一個大鼻子胡人,恰是曹破延的十五個伴當之一。他背靠木門,不時低頭去玩手腕上的一串木珠,顯得心不在焉。崔器預算了下弩箭的間隔,如果真要脫手,他有信心在十個彈指以內破門而入。
老吏昂首一看,發明一個濃眉寬臉的男人,正在衝他淺笑。
獨柳樹是西市專門處斬犯人的場合,商家嫌不吉利,多有遠避,是以四周人越來越少。
殿內的氛圍一下子被這條傳文給挑動起來,統統人的視野都投向沙盤。
每隔一小刻,大嗓門的通傳就會從內裡跑出去,彙報崔六郎和曹破延的最新意向。
老吏不由得皺起眉頭,細心打量麵前這位胡商。曹破延約莫三十歲,高鼻深目,肥胖的下頜留著一圈硬邦邦的絡腮黑胡,像是一把硬鬃毛刷。如果算上他頭戴的白尖氈帽,整小我得有七尺多高。
蜘蛛網一層層地飛速編織著,一支利箭直刺而去。
號令從靖安司大殿上傳到望樓。然後通過一係列旗語,敏捷超越大街,傳回到西市的北側望樓上。武侯把旗語抄在木簡上,拋到樓下,同時大喊道:“崔旅帥,接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