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破延抬起手臂擋在前麵，對峙道：“你的落腳點，你打仗到的人，有冇有能夠和修政坊那座宅邸有聯絡？”

幾輛開敞的雙轅輜車第二次駛入這一處偏僻貨棧，這一次它們裝載的不是圓木桶，而是一排排青黃色的竹竿，少說也有近千根，有如無數長矛矗立。這些竹竿都是三年湘竹，約有手臂粗細，三尺是非。竹竿的兩端都被細心地鋸成圓形楔口，應當是用於做某種嵌合的設想。車尾的翹尾處，還堆著為數很多的濕河泥。

聞染此次真的絕望了。麵前這傢夥的殺氣，遠比熊火幫的地痞和剛纔那頭豬要濃烈很多。她揉動手腕的劇痛，看著這個男人緩緩把手探入懷中，寂然地閉上眼睛。

隻要再忍耐一個時候，統統都會結束。曹破延握著項鍊，第一次暴露淺笑。

曹破延道：“修政坊的萬全宅，方纔被旅賁軍進犯，麻格兒的人隻逃出來不到一半。以是你最好想想，比來的行事有無遺漏或忽視之處？”

這個女人是右殺朱紫的獵物，曹破延即便心中反對，也不成能違背號令把她放了。他所能做的，隻是讓她留點遺言罷了。

這一番話，讓聞染如墜雲霧，這是甚麼意義？

曹破延曉得，她很快就會落到右殺朱紫手裡，了局必然極其慘痛。可剛纔聞染哭喊著叫“爹爹”的模樣，彷彿震驚了貳心中的某一塊東西――不是突厥狼衛的心，而是一個父親的心。

“好了，快運出來組裝。”龍波收回唆使。

不料曹破延拿出的不是刀，倒是一個便攜式的黃楊木盒。

從棧庫裡走出幾個伴計，都用蘸了水的麻巾捂開口鼻。他們先遞給那些草原工匠一樣的麻巾，然後有條不紊地把竹竿抱下車來，一捆捆地往庫房裡運。

麻格兒紅著眼睛，嗷地叫了一聲，要去抓曹破延的肩膀。曹破延身子一避，一拳砸在他咽喉處，讓他疼得說不出話來。麻格兒想起來了，插手狼衛的時候，恰是曹破延傳授他們搏擊之術。

天寶三載元月十四日，未正。

她想起了客歲聞家遭受的可駭事情，當時她和現在一樣惶恐。若非恩公一力庇護，隻怕她早瘋了。聞染的內心湧出了極度的委曲，我做了甚麼？我隻是想過正凡人的餬口罷了啊！

麻格兒有點忸捏地表示，他們遭到了唐人探子的突襲，幸虧事前有撤退的計劃，這才幸運逃脫。他為了表示冇扯謊話，還取出了一枚銅令牌和一個褡兜。令牌上寫著“靖安策平”四字，褡兜裡裝著煙丸、牛筋縛索，另有一把擘張手弩。這都是從阿誰凶悍的探子身上緝獲的。

龍波道：“隻要給錢，他們乾甚麼都成。”然後他俯身疇昔，低聲對曹破延說了幾句話，以後砰的一聲把貨棧大門重新關上――闕勒霍多的事，可不等人。

木盒翻開後，左邊是一個熟皮墨囊，右邊嵌著一管短小的寸鋒羊毫和一捲毛邊紙。這是專為遠途商旅籌辦的，以盒為墊，能夠在駱駝或馬背上謄寫。

因而他也不起火，俯身把羊毫撿起來，重新塞到聞染手裡。這時貨棧裡傳來一聲沉重的霹雷聲，彷彿是哪一個大桶滾落到地上去了。

聞染俄然反應過來，這些胡人和熊火幫底子不是一起，他們明顯是把本身誤當作了王韞秀，並且籌算殺了她。聞染倉猝喊叫著說我不是她！我不是她！我叫作聞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