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徐沂的話，程勉沉默好久，才輕聲說：“我明白了。”

“本年我們連走了好幾個，都是不錯的兵，此中另有兩個擔負班長職務。這一走必定會帶來民氣浮動，以是我想著本年的歡迎典禮無妨搞得昌大一些，連裡的經費不敷，就你我貼錢。如何樣？”

程勉深吸一口氣，用力揉了揉臉，用最快的速率規複了精氣神。帽子往頭上一扣，正要回窺伺連的時候，一個回身，瞥見宋曉偉正站在走廊的一側。

徐沂發笑：“程勉，我不是來聽你念三字經的，好好籌議行不可？”

他冇能留下，是真冇能留下。這下，他真得走了。

出了老馬辦公室的門，程勉一時不知該往那裡去。

往炒鍋裡探了探身，程勉對炊事班長老朱說：“如何讓他炒上了？”

倒是宋曉偉，對著程勉安然一笑，抬手就是一個軍禮：“連長。”

“行了，等你衣錦回籍了再圓這大廚夢罷，歸正也快了。”程勉被他逗樂了，“現在跟我出來，跟你說點事兒。”

這就是他的兵，木訥，謹言，不太會說話，翻來覆去就這麼幾句，就是怕他這個連長自責。程勉側過身，不太敢看他的眼睛，隻是抬起手，悄悄地拍了拍宋曉偉的肩膀。

徐沂在桌子邊坐下，抽出來一張稿紙，邊寫邊說：“回神了我們就好好籌議籌議。”

宋曉偉來之前也是一肚子的話，可剛說出這麼一句，就哽住了。方纔宣佈號令的時候，或許是在冷風中凍得太久，他的腦筋有些癡鈍，亦或是他早就有這個認識，以是他的感受並不激烈。但是現在，程勉隻用這麼一句話就將他打回本相了。

程勉看他一眼：“不從戎了，反倒重視起軍容了？”

他先找的是張立軍，因為在他看來，這個兵算得上他們窺伺連一個刺頭，本來就不太服管束，以後打鬥的事兒又鬨得沸沸揚揚。而他又是宋曉偉部下的兵，他怕張立軍因為一時激憤腦筋發熱挑釁惹事。

可冇想到，程勉找到他的時候，這小子正在食堂操縱間裡掄著大勺炒菜，腦袋上歪戴著廚師帽，一副孔武有力的模樣。見程勉來了，對他呲牙一笑。

張立軍把大勺交給彆人，把衣服袖子捋平整了，纔跟著程勉走了出來。

“回家的東西都清算好了冇有？”

但是，他本身麵子被掃地不要緊。他部下的那些兵該何去何從，纔是關頭。

“連長，您彆這麼說！”

張立軍腦袋耷拉下來。他也就是口頭抱怨一下，他是捨不得那標緻威武的07式戎服，可也明白，這戎服，隻要穿在這個處所，才具有真正的意義。

清算好情感，程勉先是將接下來的事情做了團體安排，以後找了幾個即將複員的老兵交心。

看著他強顏歡笑的模樣，程勉打心眼裡感覺酸澀。本來籌辦好要說的話在舌尖打轉了無數次，最後說出口的，倒是他最不想說的話：“宋曉偉，對不住，冇能把你留住。”

這也算是軍隊不近情麵的處所之一吧，可當著張立軍的麵兒，程勉也不能這麼說。

“冇定見。”

過了不知多久，徐沂排闥而入。他看了程勉一眼，走到桌子邊碰了碰水杯，見水已涼透，便重新倒了杯熱的，放到了程勉手中。

程勉笑了，他看著麵前這個穿戴摘了肩章的戎服略顯不安閒的年青兵士，嚴格說來現在他已經不是他的連長了，他不需求再靠上下級乾係建立的權威來跟他說話。他們終究能談一談，像一個老朋友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