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芷晴暗笑,錦州可不是甚麼窮鄉僻壤。出了都城,北去滄州,延綿千裡是凹凸起伏山川,唯獨一條官道是前朝明宗征民工八萬構築而成。現在馬車所走恰是這條官道,自前朝以來,這裡便是兵家必爭之地,“塞北咽喉”但是名不虛傳。
馬車突然停頓,將蘇芷晴從回想裡拖了出來,素月亦是嚇了一跳,翻開簾子一角,問那趕車車伕道,“如何回事?”
隻是蘇家老太爺身子自春季起便不利落,氣候轉涼後,是一日不如一日,曉得老太爺光陰無多,身為宗子蘇家大老爺早早跟朝廷裡告了假,回籍不過月餘,便傳了信給妻女,要他們趕回錦州。是以,他們才這般氣候裡上了路。
蘇芷晴聽聞,微微蹙了蹙眉頭,“去探聽探聽,多久才氣持續趕路。這般氣候,如果本日不能入得了城,可就費事了。算了,還是我親身去看看吧。”一邊說著,蘇芷晴免不了擔憂前麵車上照顧弟弟母親,便搭著素月胳膊下了車。
城下倒是熱烈非常,喊殺聲震天,攻城雲梯搭上來,又被推下去,滾石、弓箭如雨般落下。地上雪被人血化掉,滿地殘屍,彷彿人間天國。
素月本來還想著爭論上幾句,但見蘇芷晴朝她使了個眼刀子,隻得閉了嘴,內心倒是悄悄感覺蘇家主子們都太好欺負。
好歹蘇老爺也是端莊四品官老爺,兵部侍郎,都城雖不是甚麼大官兒,這蕭瑟錦州城,倒是獨一份了。這馬車上不管坐著是誰家家眷,也比不得蘇家。何況,她早就聽聞,蘇家二老爺錦州刺史部下任職,三老爺是富甲一方販子。人家說了北邊兒蘇郎南邊兒沈娘。這蘇郎說恰是錦州蘇家三郎。這家業雖比不得那麼都城高門大院,但蘇家老太爺一個窮秀才,能有如許三個兒子,錦州城,那也是橫著走。
二百年前,大夏國天下方定,滄州刺史袁朝起兵謀反,揮師五萬,直撲京師。時錦州護國長公主秦蘇臨危受命,率親兵及錦州守備共八千人竟生生將這五萬人堵錦州城下七日,給了都城貴重時候調兵遣將。此戰八千將士生還者不過一百零三人,而長公主秦蘇也歿於此役。
一人得道雞犬昇天事理她活了兩輩子人,怎會不懂?蘇家本不是大戶,現在三位大爺都發財了,若冇有曉得禦下主母,可不就養了些放肆刁奴嗎?
弟弟蘇朔北年紀尚小,那裡受得住這車馬勞累,前兩日不知那裡吹了冷風,染了風寒。蘇大夫人怕兒子病過給女兒,便打發她到前麵車上去,單獨照顧小兒子。
城樓上,披天箭雨中,一身綴鋼片鎖子甲將軍長身而立,手中長槍透著森森寒光,身上披風跟著這朔北北風翻湧如浪。隻細心看,才氣看出他身形欣長卻肥胖,胸部另有微微隆起,竟是個女子。她眼裡充滿血絲,臉上也是灰撲撲,連容顏都看不逼真,唯獨那雙寒星般目光,果斷得凝睇著火線。
“已過了和興鎮,聽何媽媽說,再走十裡路,就是錦州城了。”
</P>
“啟稟大蜜斯,已是第五日了。按著與二爺商定,我們再守兩日便可。”
蘇太太黃氏蹙眉站一側,見女兒來了,輕歎了口氣,“本日怕是不好走了。”
“沖沖,定要二爺來之前,把這些賊子滅掉!”
說來也巧,這位蘇侍郎故鄉恰是錦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