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廂蘇老太太和趙氏這番先聲奪人,本是按著黃氏與袁氏性子來對症下藥。黃氏都城以脾氣剛烈直率聞名,袁氏平素裡則是逆來順受小性子。若本日黃氏被激憤,大吵大鬨起來,這妒婦之名就被坐實了。到時候,藉此事拿捏住黃氏,今後即使再有甚麼變故,她也全無抵擋餘地。而袁氏若被話語震懾,先退一步,趙氏便可登堂入室,以未分炊名義,將三房私庫一手牽涉過來。
半晌,黃氏膝蓋打彎,漸漸跪到了地上,臉上早已滿麵淚水,抽泣聲如泣如訴,委宛動聽,連肩膀都是抖得,恰好一句話也冇說出來,幾欲開口,又幾欲哽咽。
這話說完,屋內寂靜無聲。
蘇芷晴本是心下不知如何是好,見此,暗笑母親演技高深,便也蹭到母切身邊,跟著哭起來。母女倆捧首痛哭,那模樣倒彷彿是被惡婆婆欺負了小媳婦兒,若按著戲文裡唱,下一步就該撞柱明智了。
未推測一進屋,但見黃氏與蘇芷晴哭淒慘痛慘,蘇之合嚇了一跳。
黃氏模樣稱不上美人,但端倪舒朗,眼神凜然有俠氣,若笑起來,便是豪氣萬分模樣,一見便知是開暢性子。此時,勝利打退了妯娌和婆婆,恰是意氣昂揚,眼神格外清澈,聽女兒這般通透,哈哈笑起來,“還是我女兒奪目呢。她們一個個隻當你娘是個魯莽性子,卻不知孃親可也不是好清算。你方纔表示也是不錯。我本還擔憂,你自幼冇有庶弟妹,家中人事簡樸,為娘也未曾決計教過你,你會不曉事,未推測本日才知,我女兒是無師自通!”提及這話,黃氏高傲萬分。
漸漸走回自家院子,黃氏早已屋裡等待多時,臉上還留著哭過餘痕,神采間倒是安靜如常。
“得虧你爹爹去及時,若不然本日還不知要哭到甚麼時候。”黃氏見了芷晴,狡猾一笑,問道,“你本日可看出甚麼道道來了?”
趁著這個工夫,蘇之勁和袁氏對了個眼神。三房闤闠上打拚,個個都是七竅心肝,約莫猜透了這此中意義。“大哥發那麼大火做甚麼?嫂子也是為了你好,雖說這機會不太對,卻也是美意。瞧你那嗓門,把孩子們都嚇著了。二嫂不若帶他們都下去,不要嚇著了纔好。”蘇之勁溫聲溫語得勸道。
黃氏一個顫抖,才終究止住了哭聲,抽泣著說道,“怎會感覺委曲……隻恍忽憶起這些年來兒媳做事情,真真是悔怨。若非兒媳率性妄為,怎會讓老爺膝下子嗣薄弱,現在隻朔北一個哥兒。隻還請母親看孩子們年幼份兒上,莫要真讓他們和兒媳分開。方纔母親一席話如同醐醍灌頂,將我說了個通透!媳婦再也不敢了……”說罷,黃氏又哭了個稀裡嘩啦。
“說來這也有很多年了,家裡人未曾到這般齊備了。”蘇老太太哭過一回,一邊拿帕子拭了拭眼角,一邊眯著那精乾眼掃過場三個兒媳婦和孫輩們,後眼神落黃氏臉上,“老太爺還世時候,常與我唸叨就是這事兒。老邁長年京中,中間又有幾年外放為官,老三買賣遍及天下,一年裡倒有□個月往各地檢察買賣,還常常帶著老三媳婦兒。這一家子人,雖說隻老二留故鄉,但三房相距都不甚遠,何故比年節都不肯返來?蘇家三房倒彷彿是分了家,隻剩下一房!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