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但我恰是因為前事全忘，纔會信賴了柳蓉娘所言，覺得我是莫亦清，但實在我不是他，我……”

莫曉打了個寒噤，不曉得穩婆是被人滅口的還是在東廠受刑不過而死的，她不敢問。

芮雲常遞過來一張疊起的紙，莫曉展開一看，是張事前寫好的供書，上麵是莫亦清口氣的供述，心底便是一聲冷哼，法律法度這類東西，在東廠公然是不存在的！

底子不像人類能夠收回的聲音！

他用心停了一下：“他也說甚麼都不曉得……”

鎖在刑架上那人，即便是收了賄賂也罪不至此！且人都被折磨成那樣了，如果真有罪，又怎會仍然死咬著不承認？死也能死得痛快些！

莫曉愣了一愣，遊移道：“或許……我本來就是個大夫吧！”

她腳步倉促，很快走過紫金寺街，轉到西便門裡街，不遠處就是西便門，她已經能瞥見高高的門樓。這時分出城的人已寥寥無幾，她加快了腳步。

前堂燈火透明, 暖意融融。但是穿過一道門後, 四周燈火驀地減少, 隔幾十步纔有一盞燭燈，火光細弱，閃動著彷彿隨時會燃燒。除了蠟燭四週一小團火光以外，皆是深濃的暗中，陰寒絲絲滲骨入髓。

那具了無活力，仿若死屍般綿軟垂首的人體驀地扭動起來，卻因綁在刑架上，不管如何掙紮，都逃不開直接刺戳到肋骨上麵去的灼痛！！

夜色深重, 雲靄漫漫, 月色昏昏。

一個“也”字，讓莫曉寒毛直豎！

左邊刑架上那人俄然收回一種難以描述的可駭聲音，並不是抽泣或尖叫要求，而是像從胸腔深處收回來的咕咕聲，還夾帶著“嘶――瀝，嘶――噗嚕”的異聲，彷彿氣流從飽浸液體的孔洞中通過……

“王氏已經死了。”

俄然喧鬨被扯破，黑暗中響起長聲慘呼，隻隔了一兩道牆的模樣，淒厲慘叫聲中飽含痛苦與絕望，第一聲以後仍斷斷續續，有氣有力地拖著慘吟。

芮雲常嘲笑一聲：“前事皆忘，你還記得如何替人看病？！”

鼻端撲來一股濃厚的血腥氣，另有難以言喻的惡臭味，中人慾嘔。

口口聲聲說甚麼不肯意成為虎倀，略加恐嚇就甚麼都承諾，甚麼都肯做！尖叫的像是個娘們一樣！最表裡不一，慣會晤風使舵的就是這些牆頭草般的文官。最看不起內官的卻也是這幫軟骨頭！

直到芮雲常淡淡一聲：“放開吧。”番子們才鬆開她。

在如許的處所行走，會有種正往地下深切，再也難見天日的錯覺。莫曉明顯曉得這是東廠打單威懾人的手腕，身心卻都不由自主地沉落下去。

但是劈麵過來數人，雖夜色下光芒暗淡，她卻被看得清楚, 這幾個恰是本日芮雲常身邊的東廠番子。

她衝動地嚷道：“我不是莫亦清！我真的甚麼都不曉得啊！不信你問柳蓉娘，她纔是曉得統統本相之人！你找她來問，彆找我啊！”

芮雲常嘴角微墜，鳳眸半眯，鄙夷地望著麵前失魂落魄的清秀文士。

莫曉駭然瞪著離她越來越近的刑架。

帝王設立東廠稽查諸王百官，緝拿犯官罪徒，又豈是真的為了斷根贓官保護公理？不過是皇權與各宗族政治權勢間博弈或排擠所使的手腕罷了！

“其一，是指證陳貴妃打通高低，致令惠妃小產，龍子短命；至於其二麼……”他側頭看了眼刑架上血肉恍惚的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