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要殺我們啦！“

西城門現在關的死死的，巡捕五營的人幾近傾巢出動，黑壓壓地守在城門後，卻擋不住哀鴻砸門的聲音。虞若詡聽到很多災黎在門外大聲鼓譟，依罕見幾句能夠清楚入耳——

秀兒也被這步地嚇住了，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奴婢記下了。”又像想起了甚麼似的，急聲問道，“那蜜斯你呢？”

朝廷……這是要乾甚麼？！

哀鴻的血從城門下方的裂縫裡流出去，源源不竭的，像是一條紅色的小溪，汩汩地流進城裡，四下伸展開來，還染紅了很多城門保衛的靴子。一個軍官大呼一聲，趕緊跳開，還忍不住啐了一口，“媽的，把老子的新鞋搞臟了，真他孃的倒黴！“

城樓上傳來破空的聲音，弓箭手鋪天蓋地向城門射出了無數支羽箭，堆積在城門口的哀鴻趕緊四下逃竄，卻也逃不過箭鏃的度。即便有一堵重重的鐵門隔著，虞若詡也聽到了箭矢射入血肉的聲音，以及環繞不竭，震天動地的哀嚎。

還冇來得及多想，虞若詡就看到張伯滿頭大汗地從人群裡擠出來，氣喘籲籲道，“蜜斯，聽那邊的軍爺說，彷彿是河南河北來的哀鴻聚在西門口，正籌辦強行進城啊！“

“行，那就去墨香齋吧。”虞若詡一錘定音，“榮寶齋我去過好多次了，此次嚐嚐新奇的。”

那兵士一聽“虞家有親眷在城西”，思忖了半晌，看著虞若詡目光如炬，不由出了薄薄的一層盜汗，“本來如此，那小的現在就放行！“說罷便拉開了路障的一角，讓虞若詡過橋。

看著秀兒一副天子不急寺人急的模樣，虞若詡忍不住擰了擰她的麵龐，“好了好了，我曉得你是為我好，不過這些話說一兩次就行了，我可不喜好身邊有一個絮乾脆叨的丫頭。”

她的腦筋裡轉過了無數種動機，現任巡捕五營統領衛元禮，是定遠侯梁弘毅的弟子，也算是梁家一派。現在這類局勢，到底是梁家人用心為之，還是太後和天子默許的成果？

“衛元禮，是誰給你旨意放箭的！“

擾亂治安……真是個好藉口呢！虞若詡內心嘲笑。

“蜜斯，蜜斯……“秀兒的聲音越來越遠，虞若詡取出虞家的出動手令，從人群裡逆流而上，衝到石橋邊，對著守橋的兵士喊，“我是當朝虞太傅家的二蜜斯，現在要去城西，你們還不放行？”

虞若詡麵帶憂愁，“我怕巡捕五營的人會對哀鴻脫手，得去城西那邊看看環境。”隨後叮嚀張伯道，“張伯，快點帶秀兒歸去！“

虞若詡的雙腿像是灌了鉛，鼻腔裡滿是濃濃血腥味，牙齒不由咯咯地顫抖，“朝廷，朝廷竟然這般……”

都城佈局以一條京安河東西兩分，因著皇宮在東麵，城東漸漸就堆積了很多官員和世襲侯府的宅邸，成為了鐘鳴鼎食之地，而普通的布衣百姓則多集合於城西，相對喧鬨熱烈些。而要從城西與城東之間的相互來往，必須通過京安河上的一座五丈寬的石橋。

秀兒還來不及說甚麼，馬車俄然停了下來，虞若詡聞聲內裡有很多騷動的聲音，接著一陣粗暴的聲音傳來，“城西有變故，統統車馬一概不準通過！“

“一群窮鄉僻壤出來的賤民惡妻！“衛元禮神采烏青，舉起右手，”放箭！“

虞若詡忍不住撩開簾子，卻被麵前的景象悄悄一驚：本來是熱烈不凡的街頭，現在幾近大家都行色倉促，臉上都掛滿了驚駭的神采，像是避禍普通。而賣力都城巡防的巡捕五營俄然傾巢出動，黑壓壓的往西城門方向奔去，留守在這裡的兵士則搬來了兩個龐大的路障堵在橋頭，很多人都圍在路障旁，指著城西方向群情紛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