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佑一怔，不安閒地彆開臉，才反應過來嘴上掛了一圈罪證，她抬手去擦，卻被他攔住了，用絹仔細細擦個潔淨，兩人挨的極近，彷彿一低頭就能噙住他的殷殷紅唇。

薑佑頭歸去東廠，路上很有些新奇感，繞過影壁就是半掩著屋子，屋簷上細細地積了一層白，人來人往也都是屏氣凝神，隻能聞聲踩著積雪的咯吱聲，有種不成言說的莊嚴。

薑佑一進屋，入目便是滿架的書，不由得呀了聲；“這麼多書啊，都是掌印你的嗎？”

薑佑在原地怔了下才道：“兒臣也去啊？”

薑佑點點頭，瞧那一溜珠子光彩光潤，顆顆飽滿渾圓，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點頭讚道：“好物件，亮光！”

薛元抬手要把她的手架在本技藝臂上，卻被她一閃身躲開，嘴裡嘟噥著：“我不讓人扶。”她掩嘴打了個哈欠，三兩下就出了門子。

薛元麵色悄悄的：“許美人有事，自有六局四司的女官來措置，叫咱家做甚麼？”

薑佑唬了一跳，忙擺手道：“我可甚麼都冇說，你彆亂潑汙水。”又湊到他身邊張嘴笑：“掌印是要忙閒事兒的，應當冇時候奉告父皇這些小事兒吧？”

薛元還真隨便翻開一本問了起來，薑佑答的利落，末端還對勁洋洋地腫著眼皮問他：“如何樣？這複書了吧？”

薛元道：“東廠的東西，冇一個是臣本身的，不過臣在這兒辦公倒是真的。”

他眼裡起了些波瀾，隨即又沉寂了下去，抬手推了推，輕聲道：“殿下，您該起來了。”

薑佑擺了擺手道：“君子不奪人之美，我是瞧著你這串和本來迦葉禪師的有點像，以是纔多看了幾眼。”她說著又沮喪道：“實在我感覺那些經文禪理挺成心機的，可父皇不準我多學。掌印信佛嗎？”

薛元走近了低頭細瞧，就見她金飾的手握著書卷，柔嫩的鴉發有些散了，貳內心歎了聲，寧王啞忍了大半輩子，這麼個半大孩子，她拿甚麼和他爭？

薑佑正要回話，就聞聲棉簾子外滿有個小火者回報：“督主，許美人派了宮裡的順年來回話，說是有事兒找您。”

她小指偶然碰到他手腕子上，帶來料想以外的酥麻，這是在向他討要物件？薛元駭怪地看她一眼，作勢要褪下：“您既然喜好，便送給您了。”

薑佑盥了手，夾了塊蟹黃包子蘸醋吃了，薛元抬手幫她佈菜，抬袖時暴露鐵鏽紅的流蘇和密密的迦南珠串，帶著淡香，細細地纏在手腕上，她抬眼看了看：“這珠子品相倒好，不過是帶在脖子上的，掌印如何纏到手上了？”

薑佑身子一顫，冇見過這麼大膽，竟然敢對她脫手動腳的，她駭怪之下也可貴和順，任由他敷上了，薑佑摸了摸眼睛上濕噠噠的帕子，由衷感慨道：“掌印真會看顧人。”她歪頭想了想：“跟我母後一樣。”

薛元睫毛動了下：“已經聽您提第二回了，您很在乎臣的臉嗎？”

薑佑順手抽出一本，見竟是本《六韜三略》，有些無趣地撇撇嘴：“乾嗎不淘些風趣兒的話本彆史看呢？前次東嵐送了我本《西遊釋厄傳》的繡像本子，上麵還畫著人物插畫，可都雅了。”

薑佑前麵的案幾上累疊了厚厚的卷宗，頭底下枕著一個，懷裡還抱著一個，人靠在暖床上小憩，他看了看，桌上的筆墨動冇動不曉得，倒是藤蘿餅少了一大半，她嘴上還沾著些餅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