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佑盥了手，夾了塊蟹黃包子蘸醋吃了，薛元抬手幫她佈菜，抬袖時暴露鐵鏽紅的流蘇和密密的迦南珠串，帶著淡香，細細地纏在手腕上，她抬眼看了看：“這珠子品相倒好，不過是帶在脖子上的，掌印如何纏到手上了？”

宮裡都說薛元本來是罪臣以後，被淨身了以後才送進宮來，許美人是他同親，好些心胸不軌的人都傳兩人是青梅竹馬的情分，被他用雷霆手腕硬是壓了下來，以是薑佑隻曉得兩人是同親，對旁的還真冇聽過。

薛元倒是無甚反應，在內裡低低地應了聲是，孝宗點頭，轉頭對著薑佑道：“你也該學著措置這些瑣事兒了。”微頓了頓，他又道：“朕如此生著病，本就該你這個太子監國，這不過是讓你學些措置事兒的手腕章程，你也該學些事兒了。”

薑佑順手抽出一本，見竟是本《六韜三略》，有些無趣地撇撇嘴：“乾嗎不淘些風趣兒的話本彆史看呢？前次東嵐送了我本《西遊釋厄傳》的繡像本子，上麵還畫著人物插畫，可都雅了。”

薑佑含混地唔了聲，眼神殤澀，下認識地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薛元悄悄掙開，又低低地喚了聲。

薛元走近了低頭細瞧，就見她金飾的手握著書卷，柔嫩的鴉發有些散了，貳內心歎了聲，寧王啞忍了大半輩子，這麼個半大孩子，她拿甚麼和他爭？

薛元抬手撫了撫：“本來不留意扯散過一回，再厥後一百零八顆就如何也湊不齊了，但好歹跟了臣那麼多年，一時也捨不得丟下，便另尋了線串起來了。”

薛元發笑：“本來這話是這麼用的，臣受教了。”他引著薑佑往一側暖閣走：“卷宗已經理好，正往這邊送，勞您先候著了。”

她走進寬廣的廳堂，廳堂上供奉著一溜兒廠督的畫像，她眯眼兒細心比了比，又轉頭看了眼薛元：“我還覺得掌印都要挑模樣周正的呢，本來薛掌印是慣例啊。”

薑佑點點頭，瞧那一溜珠子光彩光潤，顆顆飽滿渾圓，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點頭讚道：“好物件，亮光！”

薛元抬手要把她的手架在本技藝臂上，卻被她一閃身躲開，嘴裡嘟噥著：“我不讓人扶。”她掩嘴打了個哈欠，三兩下就出了門子。

薛元麵色悄悄的：“許美人有事，自有六局四司的女官來措置，叫咱家做甚麼？”

薑佑有些彆扭的擰了擰身子，就見他取了帕子投到溫水裡，過了會兒又擰乾，手勢輕柔地敷到她眼睛上，小指如有似無地掠過她耳垂，俄然解釋般地說了句：“殿下耳垂厚，是福相。”

薑佑撇嘴：“這有甚麼難的，你如果不信，固然來考校就是了。”

內裡的聲音頓了一下，咳了聲道：“許美人是當初莊妃娘娘宮裡的，現在莊妃娘娘遭了難，許主子內心頭不大安穩，便想換個處所住，這事兒六局四司那邊做不了主，淑貴妃娘娘又病著，以是纔來尋了您...”

鎮靜後信佛，薑佑和佛家也是天生的緣分，不過孝宗怕她遲誤了學業，隻準她當個專業的行當，聽了幾年經，便不準她在學下去了。

他眼裡起了些波瀾，隨即又沉寂了下去，抬手推了推，輕聲道：“殿下，您該起來了。”

薛元把她的帕子翻了個麵：“臣不敢跟皇後孃娘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