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涼的茶水適時的減緩了他高熱後的餘暖和悠長昏睡帶來的乾渴。
長樂放下茶盞,又趴回到床榻邊看著他。
顧淵卻道:“怎敢叨擾長公主,隻命人將臣送回臣本身的府中就好。”
那些微光變幻成跳動的光暈,垂垂將清楚的表麵變得恍惚。
長時候的提心吊膽很輕易就讓人筋疲力儘。
“哼!”長樂氣鼓鼓的冷哼了一聲,暴露一臉還算你有自知之明的神采,卻握緊了他的手,萬般不捨的覆於側顏。
“混蛋,你那裡也不準去,我不準你去!”長樂態度果斷的打斷他的話,帶著哭腔痛斥夢裡阿誰讓她擔驚受怕的他。
無從平複之時,卻有甚麼帶著暖意的觸感流連在她的額發上,賜與了有效的安撫。
長樂不成置信的昂首看向他,麵前的男人麵龐清俊、溫潤如玉,一襲淺青色的衣袍籠在玄色的大氅裡。
他就那麼悄悄的看著她慌亂無措,悄悄的消逝殆儘。
寒氣不知從那邊而起,漫上身子,浸入骨髓。
那帶著微顫的聲音充滿了後怕和委曲。
茶盞的邊沿因被她嚐了一口,模糊殘存了多少屬於她的氣悉。
縱使曾想儘體例抵當那樣的情感,可此時現在得知她的情意,他卻畢竟還是按捺不住那些自內心深處浮起的欣喜若狂。
顧淵因而意猶未儘的舔了舔唇。
他則不厭其煩的柔聲應著,聲音還帶著初醒的沙啞。
透過恍惚的視野,她看到他吃力的掀起睫羽,展露一雙幽潭般的眼眸。
她頓了半晌,繼而一手重托他的後頸,另一隻手將茶盞遞到他唇邊。
“為甚麼?長安到底有甚麼好的?”她用充滿痛恨的聲音詰責他。
他彷彿已有預感,卻並冇有抵擋,隻是順服的應著:“臣統統都聽公主殿下的”
應當是這一句冇錯,當時張貴妃還隻是並不受寵的淑妃,自從得了他為近侍,才垂垂得了聖心,現在後統統人都曉得他是張淑妃的親信。
清楚還是影象中的模樣,甚麼都冇有變,但是周遭卻俄然變得非常陰冷。
麵對她的慍怒和擔憂,顧淵完整健忘了九死平生的危急,隻是沉湎在那明麗的麵龐中。
她不由濕了眼眶,趕緊將他的手握住。
她伸開雙臂朝他撲去,詭計挽留哪怕一絲一毫的他。
之前情急,她底子得空顧忌甚麼,也不知昏睡中的他知不曉得她是如何給他渡藥的。
長樂瞧出這細節,覺得他還未能解渴,便問道:“可要再飲一盞?”
近在天涯的是苗條的五指和暖和的掌心。
他說得有些吃力,說完一句今後要頓一會兒,方纔接著說下一句:“夢裡有一股無形的力量要拽著臣分開,但是樂兒卻一向緊緊拉著臣的手,不讓臣分開……”
唯有那雙眼眸始終凝睇著他。
“好,臣那裡也不去……”他似被她這般狠惡的情感震住,一瞬的微滯後放柔了聲音安撫道。
她漸漸回到實際,漸漸的規複至陡峭的呼吸。
他指尖摩挲著她柔嫩的髮絲,睫羽微顫的輕聲喃語:“臣方纔做了個夢……”
此時她寧肯影象重演,寧肯他挑選張貴妃而叛變她。
“你終究想通了,要和我一起走。”她的笑容因為高興而變得光輝,聲音也毫不自知的帶著微顫。
茶盞是溫的,實在不消嘗也曉得並不燙。
長樂的確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