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示禦史公文與聖旨後，獄監立即命人將張敬領出來，隨即才向兩人解釋：“牢中臟亂不堪，不敢汙了二位的清貴！”

霍光薨後，車騎將軍張安世加大司馬，領尚書事，是實實在在的內朝首臣。不久，天子罷車騎將軍屯兵，遷其為衛將軍，掌管兩宮衛尉、城門以及北軍，倚重信賴無人可及。

劉詢神采未動，又詰問道：“當真是衛將軍本意？”

看到富平侯第外浩繁打量的眼神，金安上模糊明白――不管如何，天子仍屬意張安世為內朝首臣，也毫不粉飾地將此意宣佈表裡！

“敢不從命。”金安上趕緊謙讓。

張安世是霍光的親信，是霍光一手汲引發來的內朝第二人，霍氏謀反，他的處境無疑問堪不已，對此，劉詢清楚卻無能為力。

劉詢悄悄頜首以示讚成，隨即又問一旁的侍中金安上：“朕見衛將軍剋日描述蕉萃，但是為此恐憂？”

金安上稍稍放心，對女子道：“小君大幸。陛下以衛將軍功勞重臣，忠正謹厚，特獨赦小君。”

固然上至天子，下至禦史大夫，都明白表示暫不管旁枝末節，儘快將霍氏諸人定案，但是，事涉謀反，奉詔治獄的官吏又豈敢對付，即使快之又快，定案已是十今後，而長安各獄幾近都是人滿為患，案驗相坐已及數千家。

他錯愕昂首，擺佈四顧，卻隻看到奉養的中臣茫然不解的神采。

――隻是安撫舊臣？

張敬這才止了淚，卻還是哽咽難言，隻是點頭同意。

將張敬送到富平侯第，金安上又對欣喜交集的富平侯夫人詳細地說瞭然環境，纔在張家人的千恩萬謝中走出大門。

同業的曹史卻不覺得意：“入獄的倒也罷了，擺佈不過一死，未入獄的才更加惶惑。”話說出口，他才反應過來，同業的不是交好的同僚，而是天子的親信近臣，不由大駭，立時便麵無赤色。

相較中都內的各獄，位於上林苑中的上林詔獄很不像監獄，青山綠水環抱，青磚黑瓦，乍看之下，金安上還當是上林苑中的平常館舍。

兩人是騎馬而行，又是奉詔行事，一起通行，未幾會兒便到了上林詔獄。

――大逆之罪向來隻要連累無辜，斷冇有輕縱一人的事理。

看到另有稚氣的女子如此失態，金安上的確是手足無措。金氏家教甚嚴，講究持身自重，他從不曉得該如何麵對一個痛哭中的女人。

手中醮滿硃砂的蒼毫就要落在奏書上時，劉詢俄然聽到耳邊響起一個熟諳的聲音：“生殺予奪，人主權益，斷不成輕授臣下，但有一次，君威即失。”

劉詢皺眉苦笑，又看了一下名冊，便提筆抹去了張敬的姓名，同時叮嚀當即下赦免詔，道：“聖旨封璽後，即下禦史大夫。”隨即又對金安上道：“安上，你去禦史寺下詔，邴卿鉤決後，務必親身將此女送至富平侯第。”

金安上對監獄是半分獵奇都欠奉，更何況，此時牢中大多是霍氏案的罪人，他避嫌還來不及，那裡會回絕獄監的這類安排？禦史寺常常與治獄諸事打交道，那位曹史天然也冇有興趣。

劉詢不由苦笑，歎了口氣，將筆放回筆架，伸手取了一卷名冊，將奏書移開，細心地核閱那一個個或陌生或熟諳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