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聞言皺眉，對金日磾悄悄頜首，隨即疾步分開。待他趕到之前使者等待的處所，正與一個宦者劈麵撞上。

從期門處得知鉤弋夫人與皇子尚在寢殿內，霍光便獨自去了東廂的值宿廬舍。

聽到宦者稟報趙婕妤與六皇子請見，霍光低聲向天子辭職，在鉤弋夫人與劉弗陵出去前退出寢殿。

天子不待他說完便微微擺手：“不必了。就要入秋了，待朕稍安，便回建章宮，讓太子不必顧慮。”

“子孟……”一個熟諳的聲音傳入霍光耳中，很輕，卻足以讓他聽清楚。

獲得詔準的江充立即退下。上官桀這才上前覲見問安，見天子精力不濟，便挑了幾件風趣的事情說了說，待天子展顏，他便也辭職了。

對親家的不解，上官桀冇有出聲解釋，隻是微微揚眉，隨即抬起右手，待霍光諦視後，緩緩地鬆開虛握成拳的五指。

金日磾聞言變色，丟下書柬，直奔門外，繞了一圈，確認無人，才重新走進廬舍，低聲抱怨：“你們漢人不是說‘牆有耳’嗎？此時此地，你……”

霍光的神采烏青，明顯是表情極度卑劣。金日磾悄悄揣摩——本身要不要出去，讓霍光伶仃待一會兒？

見上官桀出了宮門，登車離情勢，霍光放下雙手，神采也跟著冷了下來，卻畢竟冇有任何表示，轉過身，以與平常普通無二的速率返迴天子正寢。

“謝霍侍中！”年紀尚輕也就尚知感激，宦者輕聲伸謝後才一煙地跑開。

這個簡樸的行動令霍光凝神沉默了半晌，隨後，他悄悄點頭，淺笑著道：“幸君有妊，賢婿可要乞假？”

霍光聳肩嘲笑，緩緩點頭：“前有虎後有狼……翁叔（注3）……危矣！”

宦者戰戰兢兢地點頭——對他們這些身份寒微的人來講，蘇文的號令不能不聽，但是，身為天子親信近臣的霍光一樣能毀了他們。

因為提早曉得了兒子偶爾獲得的這個動靜，聽到阿誰麵貌英偉、衣裳特異的江充對半躺在床上的天子進言：“主上暴病必是有人行左道之術。”上官桀微微低頭，一點都冇有感到驚奇，隻是對一樣出身趙國的江充與趙婕妤之間的乾係有了更進一步的熟諳。

注1：少孫是上官桀的字，《漢書·李廣蘇建傳》記：有頃，律起換衣，立政曰：“咄，少卿良苦！霍子孟、上官少叔謝女。”陵曰：“霍與上官無恙乎？”。

“無妨的！”霍光擺手重笑，“人家誌在高遠，我等微不敷道……臨時不會有人存眷的！”

“霍侍中……”阿誰宦者一見霍光，立時變了神采，竟模糊有些顫栗。

“……諾。”見天子的確是冇甚麼精力，倚著憑幾，眼睛半閉，霍光也冇有對峙，將奏書收起，歸放到漆幾上，隨後昂首看了看天子，眉頭也不由皺起。

霍光一愣，冇推測這位親家還真是與他說家常的，不過，既是喪事，他天然也獵奇：“前日家婦修書一封，仆尚未拆閱，不知俊卿所說的喪事為何？”

這是外臣等候覲見的處所。之前謁見已畢，霍光冇有想到這裡還會有人，是以，纔會那般峻厲地詰責宦者。

羽林騎雖不準期門靠近天子，但是，也是天子近衛，去處自有端方，不是想乞假便能乞假的。何況，宿衛郎騎也不是外臣能插手的，上官桀雖是九卿，也冇體例幫兒子，倒是霍光，因為是天子親信，或許另有體例轉寰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