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獗悄悄嗯聲。
小時候馮蘊懵懂,也問過阿母。
一向到蕭玨繼位,蕭灼纔在玉昭殿暴斃而亡。
“人間三蒲月,殿裡三五年。”
“是你不準。”
馮蘊俄然感喟,突破了沉寂。
李宗訓一定容得下裴獗。
戰過後,謝獻被齊帝抄了家,百口七十餘口滿門抄斬,家破人亡,懷仁太子也遭到幷州之戰的連累,被指“結黨營私,與罪將謝獻勾連,篡權奪位”等八大罪名,被齊帝廢去太子尊位,軟禁在玉昭殿中。
“不會。”
才疇昔十幾年罷了。
裴獗嘴唇緊抿,“姬也要為我預言嗎?”
裴獗冇有說話。
她冇有再說下去。
裴獗的眸色變得比方纔更加幽深。
裴獗看著碑前蕭瑟,久久纔出一聲。
她在玉昭殿看到過懷仁太子的墨寶。
將謝獻安葬的人是他的父親裴衝,那麼在裴衝內心謝獻必然是位值得恭敬的將領,那裴獗恭敬他,也屬平常。
裴獗近了一步,聲音很輕,但八尺身高帶來的壓迫力,讓馮蘊無端起了雞皮疙瘩。
“如有一日太後關鍵我性命,將軍會豁出統統護著我嗎?不吝舉兵造反那種?”
李宗訓的不信賴,引來了裴獗的警悟。
兩人就這般並肩站在碑前,對著十幾年前死在幷州的謝將軍墓,一動不動,行哀禮。
“如何護?防得了君子,防不了小人。能防月朔,防不了十五。在皇權麵前,將軍是臣子,太後是天子之母,有至高無上的權威,她要殺我,將軍防得住嗎?還是說,將軍以為界丘山的劫匪、花溪村的地痞,都不會再呈現?”
“太子不是皇子內裡最高貴的人嗎?江山遲早是他的,為何還要篡權奪位?”
“將軍不會走到那一步的……”
馮蘊笑了一下,神情難掩寒意。
冇有甚麼情感的聲音,從風中滿盈過來好似帶著無窮的引誘,裴獗呼吸亂了,不知震驚到哪一根心絃,他俄然扣住馮蘊的後頸,傾身吻住她。
衝要擊李桑若,再冇有比裴獗更好的兵器了…
“萋萋荒草色,將軍埋骨處。”
馮蘊心下瞭然。
裴獗看她黑瞳染霧,語氣微微一沉,“何事?”
她不肯意再將過世的阿母牽涉此中,昂首迎上裴獗的目光,抿了抿唇角,微微一笑。
馮蘊抬起眼,看著近在天涯的俊臉,感受著他的體溫,唇角微微一牽,“我遠在花溪村,和太後殿下無冤無仇,她尚且這般害我,若來日我跟將軍回京,伸手可及……”
要非說有甚麼分歧,晉國眼下冇有奪嫡之爭,晉國皇室除了李桑若的兒子,先帝隻剩下一個病歪歪的嫡宗子,叫元尚乙,本年不到五歲,母家無勢,好幾次都傳要歿了,冇有存在感。
上輩子被李桑若禍害不止一次。
馮蘊眼睫微顫,將張二餅和大內緹騎司如安在花溪村盜糧沉河,如何將汙水潑向她,又如何殺人讒諂最後在堂上指認受人指派等事,奉告裴獗。
馮蘊想到這裡,倏爾一歎。
馮蘊輕啟朱唇,“手握重兵,權傾一時。”
阿母說:“因為有人要他篡權奪位。”
“此情此景,將軍但是……心有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