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獗向來便是一副不動聲色的棺材臉，旁人也怕他，不敢在麵前猖獗。他從未見過如此霸道的人，莫說還是個女郎……

裴獗默不出聲，聽她陰陽怪氣。

但她不說這個，隻談委曲。

長門莊四周的田埂小道，雜草都除得極是潔淨，幾近藏不了人，韋錚在離莊子百餘步的溪邊停下。

阿誰她內心冷酷寡情的大將軍，喜怒不形於色的大將軍，在十二孃麵前竟是冇有抵擋之力。

“這叫破罐子破摔，歸正將軍也不信我了，怕也無用，反而落了下乘，招人笑話……”

裴獗腳步微停，叫敖七，“過來。”

“是將軍在逼我……”

馮蘊輕笑，“將軍要走？”

“我的命，將軍能夠拿走，但節製權在我。”

“不怕我現在就掐死你？”

兩軍對峙，中間隻隔著一條河，局勢隨時會產生竄改，主帥離營是大忌。

每次那廝過來，彷彿她出汗就比平常多。

一群人謹慎翼翼地穿過荒郊野地，行走速率極快，冇有收回太大的動靜。

“阿舅……”他的聲音帶一絲顫意，“我有話，要和你說……”

威風是威風了，就是威風的處所不對。

“不要如許喚我。”馮蘊坐在他身上，伸手拽住他的衣衿，麵不改色地扯開，翹起的嘴角帶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裴獗不閃不避，由著她出氣。

馮蘊下認識皺眉看他。

裴獗盯住她發紅的雙眼，漸漸鬆開，無法喟歎一聲，沉著臉起家清算衣裳。

花溪村的夜晚，一片烏黑。

馮蘊暗自嘲笑，帶著玩世不恭的神采，漸漸從他的腰間滑坐到他的腿上，又坐歸去，行動遲緩而冗長，強壓下來的安靜，在這份落針可聞的沉寂中，是對裴獗最無情的折磨。

隻要敖七站在那邊，一張臉陰晴不定，雙目通紅。

一眼就看到裴獗喉結上的紅痕，細心看彷彿另有牙印。

看著她撒潑，這猖獗的小模樣，裴獗烏青著一張臉，氣不是，恨不是，氣味短促而粗重。

又垂下頭，扶住他的臉，對著他的眼睛。

敖七看著那背影，好想快點長大。

韋錚看她安靜如閒談一樣，按住腰刀往前走了兩步。

那偉岸英挺的男人，她得不到了。

馮蘊盯著他看了好久。

裴獗感喟一聲，掌心微微一收，將人拉入懷，哄慰般拍了拍，“你的命是我的，除了我，旁人拿不走。”

兩個仆女方纔就在外間。

既然這麼急著走，又為何要來？

也說不上來為甚麼，前陣子她對裴獗另有害怕，本日大略是氣胡塗了。看他為了一個李桑若，從營裡返來找她的費事，就甚麼都顧不得了……

不得不說有膽有謀，韋錚有些佩服這女郎了。

韋錚放棄了。

腦筋裡有個鏡花水月般的夢幻滅了。

“這也恰是我想問將軍的？我要如何做，將軍才肯放過我？”

“嘶……”裴獗低喘一聲。

他一抬手，侍從全都跟著他蹲下來，隔著一道高高的田埂察看長門莊。

大滿微微呆住。

聽到裴獗號召，敖七走疇昔。

看一眼簷下，不見那兩串風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