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思抱一而出，如同春雨下的嫩苗，老是固執地發展著。無聲無息的暗中垂垂虧弱，一點點透出滾燙的赤紅，如同殘陽的赤色。

他極力地收攝著本身的力量，不再做多餘的耗損。一幅幅熟諳又陌生的畫麵在腦海中閃現以後消逝，彷彿竄改莫測的萬花筒。他感覺有些是實在的，有些又過分虛幻。這令他有些無所適從，就像從一個迷夢墜入另一個迷夢。

不會忘！至死不忘！欠我的終須了償！

人間諸鬼，莫不是痛恨滔天方纔滯留人間，不得循環。意欲修行鬼道，必須彙集人身的血肉陽氣，才氣抵消循環的無儘吸引。但是恰是因為靈魂屬陰，陰陽不全，縱使資質卓絕，具有各種無上神通，還是通不過元嬰之上的那層天梯，以是人間鬼修隻要七境，“采氣、幻身、入夢、附身、陽遊、司夜、閻羅”。彼至閻羅，便等若靈脩之元嬰，至於再進一步，要麼尋一仙軀奪舍，要麼轉入循環重修。除此以外，再無彆的能夠。

常明在如同泥沼的黑暗中掙紮著，卻滿是在做無勤奮。四周非常寂靜，彷彿無火食的死地，常明的迷惑不會有人來給他解答。

神思流轉飛逸，他的靈魂垂垂凝集為一，地脈上的陰火被一點一滴地轉化成他那些殘破的靈魂。淺綠的熒光點點，輕舞般勾畫出一個完整卻纖細的人形。熒光中的靈魂閃現著翡翠的溫和溫潤，一點兒也冇有鬼怪那種陰狠淒厲的感受。

那麼甚麼樣的人纔是我的模樣？我又是一個如何的人？我到底是……活著，還是說……早就死了？

而現在他所勾畫的這個陣法，便是四相朱雀陣的簡化版本，去掉了統統的贅餘，僅儲存煉化寶貝器具的服從。

他，常明，姑射山碧落劍宗的內門弟子，獲得了一部環球無雙的上古鬼道秘典，並被師門的死仇家諸魔十道給鼓吹得人儘皆知。因而無數詭計狡計被引到他的身上，縱使他是金丹之下的最強，縱使他的師門是世上十二仙門之首，他還是被諸魔十道和辰雷劍宗的人圍殺在了雲夢大澤，形神俱滅。

不過常明倒不會天真地以此為憑，他的仇敵並不貧乏斬殺鬼修的神通，想滅掉一個勉強算作幻身境的鬼修，不比呼吸更難。

怠倦，難以按捺的怠倦如同潮流普通翻湧著，還伴跟著狠惡的頭痛。這痛感似針在紮，似斧在鑿，但更令常明痛苦的是阿誰充滿色采的天下迴歸了本來的暗中死寂，再無聲氣。

靈光在心海中迸出，遵循那份名為《靈驅心焰》的殘破秘典，常明開端凝神觀想。非論現在的本身是何種模樣，如果能夠多一點修為，恐怕對將來也就多一份掌控。麵對影象中的深仇大恨和麪前非常蒼茫的將來，他所能做的也隻要這麼多了。

表情澄徹成了照見諸界的靈鏡之湖，神思周遊而無所停止。統統皆明，暗中天然就不再是暗中，既顯出了自我，也通透了地點。蜿蜒的地脈延展無邊，常明的骸骨如同深藏的碧玉肅立其上，一向束縛著他的無儘暗中，實在，就是地脈之上的深厚泥土。

疇昔的影象在腦海中愈發清楚，他的心卻超然物外，彷彿是在撫玩彆人的傳奇故事。見心方能明性，了悟本身以後，統統波瀾儘是虛妄。他是常明，卻不是疇昔阿誰常明，物與我何違，因果與我何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