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是被救的阿誰。
車裡的人無動於衷,也不禁止溫希,還是目視火線,沉默地坐著,就彷彿這統統與他們無關。
冇時候了。
車身顛顛簸簸左傾右斜,感受隨時都能撞翻中間的護欄,衝下絕壁。
車裡零零散散坐著幾名搭客,沉寂無聲。
是司機。
統統都轟然坍塌。
司機兩隻手抱住她的腦袋,護她在懷裡,身材就墊在她的上麵。
溫希拖著行李箱,站在碎石塊上等車,她披垂著頭髮,兩眼浮泛無神,穿了一身學士服,像是剛畢業為著前程蒼茫的門生。
不曉得是甚麼季候,不曉得是甚麼年份,也不曉得是甚麼時候。
大巴車,墜崖了。
溫希的眼角餘光裡,呈現灰白的褲角和一雙玄色皮鞋,她不想迴應來人,漸漸閉上眼睛。
“你放手啊!”司機極力穩住車速,一隻手推搡著溫希,慌亂抵擋,“前邊轉彎!你給我鬆開!快點兒!”
幾息之間,大雨滂湃。
“……”
“溫希,你還是上車了啊。”
……
“送命。”
“開打趣呢!你讓司機下車?!”
“你不能在這輛車上。”
大巴車砸進地土裡,像隕石墜落,地動山搖,濺起大片灰塵飛揚,大巴車的各種零部件摔得粉碎,彈射到四周八方。
她見安然帶的按鈕被司機擋住,又去拉扯司機,企圖把司機拽起來,司機視野被遮,看不清路,手裡的方向盤被帶著擺佈亂轉握不住。
這兩個字,就像隕石砸進海水裡,激起滔天巨浪,破裂四濺的浪花充足讓溫希粉身碎骨。
一刹時,溫希心臟揪起,痛到難以呼吸。
冇有陽光,天空上烏雲密佈,偶爾有閃電劃過,雷聲壓抑而沉悶,到處暴風殘虐,飛沙走石一片。
“你這是去旅遊還是去送命?”
好久,在席天卷地的暴雨裡,有個男人撐著傘走向她,玄色的大傘遮住男人整張臉,男人手裡還拎著溫希的行李箱。
溫希浮泛的雙眼煥產朝氣。
溫希撕扯著司機的安然帶,她下牙咬著嘴唇,咬出滿嘴的血腥味,用疼痛對抗驚駭,她的手顫抖著拚儘儘力,可安然帶的按鈕卡死,安然帶緊緊繫在司機身上。
“我靠!”司機驀地尖叫。
司機被溫希嚇一跳,趕緊穩住傾斜的車身。
謹慎!
她緊抿著嘴巴,滿身都在用力,像個不聽話的固執的小孩子。
溫希隻感受本身的大腦像是被重物擊碎,頭痛欲裂,耳邊嗡鳴聲不竭,一股溫熱黏稠的液體從她耳道鼻腔嘴巴眼睛五臟六腑裡流出來,她視野恍惚渙散。
冇人在乎溫希上車,連一個眼神都式微到她身上。
直到大巴車拐了個彎,車身顛簸幾次,她冇站穩,司機對她說“謹慎!”
“咋啦?”司機猜疑。
“你跟我下車。”溫希說得不容置疑,聲音裡還帶著哭腔。
詭異的是,車上的搭客,冇有人惶恐失措,本來溫馨無聲的,還是溫馨無聲,從大人到孩子,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有人大包小裹,有人拖家帶口,有人蓬頭垢麵,也有人妝容精美。他們相互之間並不閒談,坐得筆挺,目光暗淡,齊齊看著火線,神采都是冷酷而木訥,無悲無喜,像極了即將暴走的喪屍。
她瞳孔驀地收縮,儘是不成思議,彷彿不該在這輛車上看到司機,又像終究看到了想看到的人,一邊震驚一邊哀痛。
碎裂的玻璃窗和摔壞的行李架,玻璃碎片和斷開的鐵管鋼條,混在一起劈裡啪啦的四下崩飛,粉碎力就像手榴彈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