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謹慎地轉首望了眼門口，當真道：“君府向來皆有奶奶幫助爺理事的端方，您是大爺端莊的老婆，這府裡將來的主母，天然有權掌管買賣上的帳本，過目核閱。奶奶辦事當真，不說婢妾，連大爺都看在眼中，並無出錯，怎的能平白無端就奪了您的權？”

景晨望向她的目光徒然變亮，似有所認定地感喟道：“老夫人這般安排，自是有她的事理。我年紀輕，很多事不懂，此後還得她攙扶。”

朱氏站起，雙手垂在身側，畢恭畢敬地福身說道：“奶奶過獎，婢妾繡藝不精，隻盼奶奶溫馨便好。”

“非論你先前是歌姬或是舞姬，行事有多荒唐，愛耍心機，善謀手腕，目前既是大爺的人，便要循分守己！”朱氏的腦中回想著這話，揚起的腦袋漸漸垂下，雙眼暗淡，那趴在地上的雙手，指甲嵌入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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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氏原覺得對方不肯議論阿誰話題才用心忽視，心道機會不對，亦擔憂惹人猜忌，連念想都被壓了歸去。現在乍聽她主動提及，心頭微喜，忙傾身湊前了低語：“婢妾多嘴，隻是聽聞後為奶奶不平。”

“你是個識大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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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氏咬緊唇畔，鮮素淨包庇忍不已，候了半晌未見動靜，複反覆道：“求奶奶懲罰。”

清楚也是個在乎出身瞧不起她的人。

現在你既故意能為我考慮著想，怎的不知將這份心放在服侍爺身上？老夫人如何安排，豈容你在這說三道四？方纔那話，如果傳到旁人耳中，人家會道是我大奶奶表裡不一，明著恭敬老夫人，暗裡裡編排抱怨！”

委宛的禁足？

朱氏大驚，夙來平平的眼眸閃過慌亂，終福身應是。

景晨雖能推測他定是早知朱氏的事，卻還得本分地上前回稟。後者聽她如此安然，含笑著就道：“早前院裡冇有主母，她們安閒隨性慣了，忽視了端方。現在你是她們的主子，如何措置做主便是。姨娘們出錯，吵架訓戒，還得勞你操心。”

大爺回府後傳聞二姨娘被禁足，見到老婆時連扣問都未有一句，待換了居家的袍服，正坐在炕前，接過景晨遞過的熱茶飲了兩口，冇有言語。

景晨聞後，垂眸低斂，半晌將手中茶盞重重置於炕幾上，昂首對上那雙等候的深眸，喝道：“跪下！”

景晨則笑吟點頭，“爺談笑了，祖母思慮殷勤，妾身豈會多想？”

景晨瞟她兩眼，嘲笑道：“你如果端方本分，我便是想懲罰你都尋不著理。偏是暗起私心，總想著在府裡掀颳風波，我若寬恕你，旁人就會說我這主母秉公，反倒放縱你們妾室猖獗。

景晨自欠身應是。

“嘴上說的是好聽，內心卻不知存了甚麼壞心。我道你是個聰明人，能文識字、針鑿見機，卻不曉得亦是個不懂分寸、不明本分的。你夙來獨來獨往，不與其他二位姨娘靠近，常日裡凡是端方言行，我和爺亦冇虐待過你。

“婢妾有錯，求奶奶懲罰。”

這楚氏不愧是油滑商賈之家出身，平日裡看著和和藹氣甚好說話，孰能推測竟是個說翻臉就翻臉的人？如此陰晴不定，與她這幾日奉養察看的馴良主子判若兩人。目睹她平時對本身的靈巧奉養對勁有加，方纔試穿繡鞋時亦是歡歡樂喜，轉眼卻能說出鋒利直戳民氣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