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綰綰掃了一眼店裡的三人,感受似有些奇特,卻也看不出甚麼。蓮香已經拉她出去了。
崔綰綰恭謹的端起杯子,略舔了一舔酒麵,忍住神采,儘量表示的天然,她上一世便不善喝酒,這一世還是個小孩子,更不會喝酒。
陳上師笑道:“纔剛用了晚膳,就嚐個味兒吧。”早有服侍的小丫頭捧了淨水絹巾過來,陳上師淨了手,撚起一塊栗子糕,看了看,悄悄咬了一口,便放下了。
紅袖忙躬身道:“這些衣裙都是白薇姐姐動手遴選的料子和款式,上師的五色縷,白薇姐姐特叮嚀人早早備下,用了幾樣草藥熬汁浸泡幾日,又細心晾乾了的,那些藥草香已滲進絲縷裡,傳聞還可安神助眠呢。”
端五那日,蓮香一夙起來便歡樂的很:“綰綰,本日又能夠見著我娘和弟弟了。”前幾日,院子裡一個嬤嬤遞了話兒來,說是她家裡托人捎信兒,端五休沐不必歸去,她娘要來看她,這幾日便心心念念著。崔綰綰見她歡樂的模樣,本身冇爹孃的愁緒也淡了很多。二人洗漱換衣,正嬉鬨著要出了房間去用早膳,杜嬤嬤領著一個仆婦來了。
白薇忽而眸來臨落,麵露躊躇,似是心內盤桓了幾息,終是開了口,“上師,過不了幾日便道端五時節,薇兒想著告幾天假,歸去看望祖母與父親。”
年青人神情微微一怔,抬眼打量了白薇一眼,恭聲答是,便回身去櫥櫃那邊拿點心。櫥櫃前麵忙活兒的老伉儷也悄悄的側頭打量白薇。
白薇忙站起,見禮謝過了。又與陳上師說了幾句閒話,便辭職去了。
桑菊接過年青人手裡的點心盒子,白薇付了銀錢,便回身走了,桑菊也緊跟著回身走了。
照著先前飯鋪小二指導的方向,拐進一個巷子口,就看到一麵不大的靛藍底繡白字幡旗,便是週記點心鋪。世人進到鋪子裡,鋪麵兒不大,大抵一丈見方的模樣,樸拙的實木櫃檯。一個約莫二十來歲的年青人在櫃檯邊號召客人,背麵擺放點心的櫥櫃處,一對四五十歲的老伉儷正在辦理。鋪子裡收支的人未幾,她們走出來,便見著兩個婦人提了幾盒點心走。
陳上師舉杯道:“本日端五,這菖蒲酒是要喝的,綰綰你年事小,且略飲一口應個景兒吧。”
海棠苑裡,擺了一桌,席麵不大,幾樣精美的點心,幾碟子鮮果,幾碟子菜蔬。
白薇溫聲答道:“一盒栗子糕,裝好了帶走。”
陳上師聽完,眼底閃現欣喜之色,“想不到綰綰那孩子,竟有這份見地。這個彆例,尚需細心考慮,且不說如答應否學得成,那些波斯舞娘流落無依,不免會碰到幾個歹人,讓綰綰跟著她們,我總有幾分不放心,須得想全麵了纔好。”
“薇兒那孩子,萬事老是妥妥當帖的。”陳上師歎了一句,對紅袖道,“你陪我去園子裡逛逛吧。”
白薇從陳上師那邊辭職出來,行至院子裡,一彎鉤月掛在暗藍的天幕上,星鬥暗淡,四周沉寂無聲,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清楚可聞,好一個舒暢的初夏之夜。可此時她心中倒是沉悶非常,也不回房間,找了一處亭子坐著發楞。入夜的冷風吹亂了她鬢角的幾絲碎髮,也吹動她的裙裾輕飛。心念一動,不由站起來,就在亭子裡走起了舞步,興之所至,揚臂,擺腰,騰躍,扭轉......忽而撲通一聲跌倒在地,也不起家,伏在地上,無聲抽泣,雙肩顫抖。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漸漸站起家,拿帕子拭去了淚痕,又理了理頭髮和衣裙,便出了亭子,回房間去了。